<h1>帮忙</h1>
唐诗雅醒来了,然而没有睁开眼,因为眼皮太肿了,又酸又涩,头上的伤已经由太医包扎起来,额间覆着几圈白纱布。
她躺了一个上午,午时,春华秋月提了食盒进屋,唤她起床吃饭,她不动,换了宋皓南来。宋皓南坐在床沿,低声道:“起不起,不起掀被子了。”
她背对着人侧躺着,道:“你让春华秋月出去。”
宋皓南屏退了二人,唐诗雅才钻出被窝,先拿了横杆上的冬帽罩在头上挡住大半眼睛,披上外披后走向圆桌。
宋皓南见她拿帽子遮眼,笑道:“你就这般用饭?分得清碗筷吗?你哪般丑态我没见过,快取下。”
他伸手来抓帽子,唐诗雅拍开他的手道:“就怕您没见过这么丑的,不碍王爷的眼了。”
她估计都没看清自己夹了些什么就往嘴里塞,好像这满桌的菜都跟她有仇,吃得杀气腾腾。他看她这幅不知道跟谁赌气的模样,打趣道:“你当真二十好几了?”
她不耐烦道:“你管我几岁?”说完埋头吃饭。
身体是自己的,吃好喝好睡好,别人不爱拉倒,自己爱自己。吃着吃着气势消了,鼻子里叹出口气,要不就在宋皓南这棵大树脚下乘凉好了,外面的生活好累。
第二天眼睛消肿了,她也没出门,赖在书房算账练字看书,第三天第四天也是,越是逃避越是宅,越宅越感觉糟糕,她的打银事业完蛋了,她的人际关系也完蛋了,她也根本不想出门面对那些事那些人,因为她太糟糕了,近半年来好像没做好什么事,一直在碰壁,反而是宋皓南这里,最好说话。
这种一边逃避一边自我厌弃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唐文湛上门了。宋皓南到书房跟瘫在棋榻上的那人说了,柳瑞杰跑到合顺坊跟唐文湛问唐宇在哪儿,宋皓南轻轻踢她一脚道:“你还要赖在家里多久?”
一本书盖在她脸上,她道:“我过年放假呢,再赖个把月吧。”
宋皓南在棋榻边坐下,道:“你那日回府后不久,那赌坊便被官府抄了,人一个没少抓,银铺那俩爷子估计在为这事儿着急,你当真要个把月后再出门?”
唐诗雅掀开脸上的书坐起,气冲冲道:“你又这样!?让你管了吗,你就叫人去抄赌坊?”
宋皓南皱眉道:“不该抄吗?即便不是你,皇城脚下做这种买卖,我个王爷还管不得了?”
唐诗雅噎住,甩袖走人。
她宅在王府那几天,去看了好久没看过的若霞,天气太冷了,若霞之前洗被单都委屈,要不给浣衣院派发一些冻疮膏?她从墙上的小窗口望进去,见众丫鬟都老实洗衣,只两人在那儿拉拉扯扯,是若霞和青云。
应是青云要抢过若霞的活来干,若霞不让,然而终究是没抢过青云。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青云以为若霞落魄了就能让他染指?
唐诗雅同宋皓南商量过后,也问了秦松,秦松只说听从王妃安排。唐诗雅当他心里是乐意的,浣衣院是苦了点,然而不用不尴不尬地杵在书房,还是去照顾一女子,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浣衣院更好。
唐诗雅出府时又去浣衣院看了一眼,秦松就坐在若霞边上,他递给若霞她交给他的油膏,若霞淡笑摇头,秦松坚持,若霞便接过。
若霞没有太抵触这个新来的,大概因为秦松说了她帮忙编的借口,他是在书房当差的小厮,因王妃看不惯他便让了春华进书房伺候,又将他降至下等小厮来洗衣。按照若霞的思路,她觉得她是男的,又好色,肯定更愿意红袖添香,肯定看不惯个长相好看的小厮在自己面前晃悠,于是找了个由头将小厮貶了。他俩都被王妃害惨,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照应也是应当。
她料想顾伯是要让她帮忙把顾潘那厮捞出来,因为唐宇有个厉害的姐夫嘛,可她烦死了宋皓南插手她的事,于是出门时不仅没穿伙计的粗棉衣,还选了提花细棉衣外搭狐领披风。酡颜的衣与赤红的外披,黑发下是雪白狐绒,簇成一个娇奢又轻狂的公子哥。
柳瑞杰见着她问:“你怎么穿得这么……”
唐诗雅笑着道:“喜庆是吧?过年嘛,走街串巷的穿成这样看着就讨人喜欢嘿嘿。”
柳瑞杰道:“我看你比你那开着合顺坊的堂哥家还富贵。唉,别动。”
他手伸向唐诗雅额头,想帮她狐绒抹额后的一根粗线头扯掉,谁知道这一扯扯得她嗷嗷叫唤,也扯出了抹额后头藏着的纱布。柳瑞杰松手,道:“你这是?”
唐诗雅扶正自己抹额道:“唉,前几天喝多了磕到头。别扯这些了,找我干嘛?”
柳瑞杰讲顾潘来店里那天晚上,银铺都关门了,来了个女人在外边拍门,她说她是顾潘媳妇,顾潘来找他爹,中途回去过一段时间,再出门就没回去了。她带着孩子把他常去的馆子赌庄花楼都找遍了,没找着人不说,还发现一家正该热闹的赌庄冷冷清清,只两三个官差在内搜查……
“孩子?顾伯孙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