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任何在极端情况下出现自保行为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他不能接受这种现实,一旦接受,那么他就要背负那种耻辱。他要承认他的父亲是一个没有骨气的胆小鬼,他无法忍受,自然也没有办法接受。
可是,这如泡沫一样的精神高潮,有意义吗?
“给你带个小王冠...”
而黎夕对他而言,就是那颗藏在泥沙之下的一粒金沙。
一枚王冠发夹夹在头顶,透过悦荣的眼睛能看到精致的碎钻,在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黎夕垂下眼眸,却被悦荣抬起下颚,他的手很用力,手指在黎夕的脸颊上按出凹陷。
人可以选择善良,也可以选择冷漠。
只要展示出,我可以就足以,不需要任何人以其他目标来认可。
下颚被忽然抬起,黎夕毫无畏惧地与悦荣对视,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时,他涉世未深,无论是情绪也好,精神也罢,都糟糕透了,但是现在不同,对于悦荣的手段,弱点,统统了如指掌。
悦荣起身,单膝跪在黎夕面前,双手捧着黎夕的脸颊,十分虔诚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我,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吗?”
这种时刻戒备的感觉如芒在背,“留下来陪我,好不好?”黎夕垂下头,他还以为悦荣要做什么,结果却是这么没营养的一句话。
善良是一种能力,而非一种本能。
从前他崇拜的是父亲,而后他的幻想破灭,他无所适从,只能像个疯子一样,在河水里不断地翻找,只要有一颗金子藏在泥沙之下,就能重新拾回他的初心。
这话太有诱惑性,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可怜兮兮地跪在自己面前,不得不承认,这伎俩给予了极大的虚荣感,好像从前一切的苦难,都是为了今日的甘甜。
也许是他的眼神激起了悦荣的兴趣,“呵呵...”悦荣干笑两声,他将黎夕扶起来,按在自己身旁,手指撩起他的碎发。
就像让受害者去怜悯施害者,这本身就是很反人类。
悦荣是很可怜,但他与他之间注
除此之外,这没有道理的道理就是他爱的起点。
凭什么要黎夕去拯救他?
“不喜欢?”他这样问道,黎夕没有回答,在他的地盘上,黎夕的喜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在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他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不激怒对方,哪怕是对方故意挑衅,他也要忍下去。
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本性善良而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一切的荣耀,自由,尊严,还是操控在另一个人手里。
他从不认为悦荣比他聪明,第一次会失控,只是因为措手不及,毕竟那时他只是个普通人,生活在阳光下,见过的最恶劣的事,也止于猥亵,忽然面对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时,难免会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因为善良吗?
善良需要证明吗?
悦荣搂着黎夕,翘起二郎腿,他在思考的时候会做一些小动作,黎夕微微垂头,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他一下一下敲打着,当手指停止时,黎夕看向悦荣,看来他已经想好了,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如果悦荣做出让他无法忍受的事,他会选择另一条路,与他鱼死网破,最好与最糟糕的设想他都想过,现在只是静观其变。
他能做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验证,没有人能够做得到,所以他的父亲不该受到指责,但他又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来验证他曾经幻想过的憧憬,这种人真实存在。
可是,他的不幸与黎夕有什么关系?
怕被剪成一个秃子也无所谓。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等宁逸来救他。
沉思之中,黎夕想起宁逸,他对他说过,我选择善待你,对你展示我有善良的能力,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任人欺辱,既不懂得保护自己,也不懂得为自己争取,让那恶人榨干最后一滴血,以此来证明自己本性善良。
按照如今的处境,他没必要说这种话,但是即使说了,对于黎夕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单凭他脖颈上的项圈,就能证明悦荣的话有多虚伪。
他并不耀眼,甚至不是一块真正的金子,却只因为一点点辉光,让悦荣看到希望。
他所谓的爱又是什么,是他对强者谜一般的憧憬,还是他久久不能忘怀的父辈耻辱,他会这么迷恋黎夕,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能抗得过酷刑,只因黎夕恰巧达成了他对幻想的验证。
即使悦荣跪着,他也比黎夕更有掌握权,带着项圈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是另一种高级宠物而已。
每一个人都希望有人能拯救自己,只要看见辉光,哪怕渺小,也要不择手段将他骗到身边。
只要不损人不损己,无论怎么选择都没有错。
悦荣的性格是扭曲的,从以往对父亲的崇拜,到之后父亲的落败,都是将他推入黑暗的原因,如果黎夕愿意,或者被他欺骗,留在他身边,那么日后一定能将他带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