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我们碰上找茬儿的了
我叫何昔。
乃是妄山派之第二百四十九代掌门亲传大弟子……
的小师妹。
天赋所限又不求上进,我没能拜成亲传弟子。又因着入门的时间太晚,最终我成了一个天天叫“师兄帮我”“师父救我”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天介只需负责娇俏来娇俏去的小师妹——本来是这样的。
一切都坏在过于均衡的男女比例。
我入门太晚,晚到桃花败尽,涸泽无鱼,只能和一门残花败柳相看两生厌,我不忍攀他,他不堪折我。
处境一度十分尴尬。
我成了有史以来最寂寥的小师妹。不但没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更没有人攀花折柳只为看我芙蓉如面柳如眉。
妄山子弟多sao情,sao不到我身上;妄山子弟多风流,流不来我眼下;妄山子弟丰神玉立,狡童媛女傍地走,只余我一人茕茕孑立。
我的芙蓉面和柳叶眉,仿佛在流水残年的鸡飞狗跳里日渐枯萎,青天白日里只希望揣着二两符纸下山骗钱。不要问我修道的良心在哪里,我的良心大抵是被形单影只的孤独给磋磨了。除了画符骗钱我还倒卖山中特产。
妄山有两大特产,七宝虹玉紫榴珠和流云逐月林行止。七宝虹玉紫榴珠其实就是山门温泉池底下的石蛋子,因为久经灵气润养显得流光溢彩,显得十分剔透可爱,据说是种天材地宝来着。当然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灵气润养的结果还是死皮泥垢润养的结果,毕竟三天两头一拨师兄弟师姐妹就会相约结伴前往泮池搓背,大家一边搓背一遍抠脚顺带交流感情,很难讲池底下究竟沉淀了些什么。近来其实已经被我挖的差不多了,我又重新填了些新的鹅卵石进去,打算试验一下吸收多少人之Jing华才能达到那般星月琉璃的效果。
从江湖女流的角度出发,我私以为另一大特产,我的大师兄——人送外号流云逐月林行止,可状其风姿十一——更惹人垂涎。试想一下,一代惩jian除恶斩妖除魔不世出之少年英才,风度翩翩,玉山将崩,御剑鸣啸间,月影徐动,风流云追去——一眼痴望了去,那就是相思徒留,青丝到白头。多少江湖儿女的梦中情人啊。还是妄山指定下一代掌门人,江湖未来接班人,我们弟子私底下面见大师兄,其实都是跪下叫爸爸的。
不过我师兄很低调,一惯不喜人家叫他爸爸,我们只好勉强叫他师兄,还不能跪下三叩九拜,奴性惯了的我们如此一来崇拜之情根本无处宣泄,只能拿小纸片画满他的头像逢年过节四处泼洒,每当这时,但凡空着手的小姑娘小伙子都会状若疯魔的嗷嗷乱叫着抢夺大师兄的画像,抢到以后去找大师兄要签名(虽然通常要不到还会遭到呵斥)。本人不才,正是画片作者。大师兄一派偶像,气质难掩,画片常常供不应求,每逢此时我便支开摊一章五个铜板,不消一日盆满钵满,多亏大师兄,搞活我辈之经济,提振产业之源流。
此为二大特产。
话摆在前面,虽然我拿着大师兄赚钱,但我也是真心敬仰我大师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侧面,这立体;这鼻梁,这高挺;这眼窝,这深邃,真是怎么画怎么顺手。那胸肌,更不要提,玉石挂缎尚不可及,摸上去叫人爱不释手,只有一点弊端,就是摸多了易遭到殴打。
除了长得好看以外,大师兄还体能惊人——不是那方面的体能——但是那方面的应该也不错。就说今次,我与我大师兄奉师门之名前去赴云虚峰的开坛法会,一日奔行三千余里,连路赶了三天三夜后,我大师兄头不抬眼不跳,身形不虚步履矫健,下盘深稳,这绝非常人所能及。
我一届非亲传小师妹更不能及。
并不拥有这般强悍体能的我,奔着奔着渐渐开始看大师兄就有了两个背影,重重叠叠上蹿下跳,继而两眼一抹黑气血一翻腾,丹田一干瘪,就撅了过去。
醒来时我只见大师兄绷着一张脸拿着葫芦给我喂水,一张俊脸冷若冰霜,不像在喂水,倒像在给我灌毒药。
我挣扎着扒拉开他的手,央求道,大师兄,不若先找间客栈休息罢,法会开坛还早,再赶下去怕是要先给我开灵坛了。
大师兄沉yin了数秒,葫芦嘴儿依然怼在我的脸旁。他的长眉微蹙,寒星冷眸中射出两道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略略凝过,大抵是我的脸色太差,堪称惨烈,隐现驾鹤之势,他最终略微颔首,矜持道,好,那便找间客栈暂且休息,明天再赶路罢。
我大松一口气,便甩起膀子慢悠悠一路晃荡到附近村落里,找了家看着干净利落的客栈停当下来。天青色的布幡猎猎舞动,一个眼色极好的小二迎头窜出,一甩巾子搁肩头一搭眼还没抬起来便风风火火招呼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招呼到一半看清了我俩,脸色霎时突变,“这是……林仙长!”
“林仙长啊!”小二情难自控,双膝发软,拽着林行止的袖子直挺挺就跪了下来。那“林仙长”三字喊来,哀婉凄厉惊心动魄,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炸一听还当是见到了什么奇妖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