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6</h1>
那具崩坏的身体里流出来腐坏的骨血,还有伤痕累累的真心。”
第六章
“醪糟汁10毫升,橘子瓣30克,葛仙米10克,青梅10克,山楂糕30克,百合30克,糯米粉15克,雪梨30克,白糖100克,白醋3毫升。”
林曦曜在转动公寓大门的钥匙前,忽然想起来厨房冰箱上的便利贴——一份醒酒汤的菜谱。
它被写在一张某次网购赠送的便利贴上,用宽胶带加固,相当不雅却执拗地贴在那个银灰色双开门大冰箱的右上角:每次酒局结束回家,餐桌上会放一碗醒酒汤,在厨房斜切过来的昏暗光线里升腾着袅嫋的热气,叶雪朝已经躺在了床上。
白瓷碗里的汤水烫而浑浊,像女人xue口的温度,有点虚情假意,解不了多少酒,倒像是那田螺姑娘一样给了人不少期待;比如从盥洗室到枕畔,去摸背对着他的女人,皮肤细腻,ru房挺翘,咬住她顶端的樱果,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牛nai也解酒。
他今天脑袋里灌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求婚之后他和叶雪朝的关系算是完全摆上了台面,所以下次的局她不能再做那个田螺姑娘了,得是林夫人;未婚妻能这么叫吗? 但是她戴了他的戒子——叫夫人总没错,只是回来没有醒酒汤喝了……
有点自负,有点像失去戒心的猎人,林曦曜放下外套走到餐桌前,才发现他的田螺姑娘坐在那里,面前没有醒酒汤。
客厅的灯也全部打开,从厨房切出来的灯光也变成了细细长长的一条,悬在叶雪朝修长的脖颈上。
有种不好的预感。林曦曜右手食指忽然抖动了一下,他身体里某种东西忽然睁开了眼睛,告诉他今晚有什么是要无可挽回地破裂了的——不过他还是面上镇定,拉开凳子坐在了叶雪朝的对面:竟然像白天谈判的场景。
叶雪朝没有看他,垂着头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林曦曜打量着她,穿着白天通勤的西服;眼睛有一点红肿,经历过嚎啕大哭正在努力平复情绪,握着拳在桌子上,指节苍白;他给她的戒子不见了。
他确定自己的呼吸相当平静:“抱歉,跟告诉你回来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那个东西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林曦曜,我想要问你一件事。”叶雪朝抬头看向林曦曜。餐厅特意选了暖黄的灯光,让食物和肌肤都能晕开柔情蜜意的色泽,而她的脸上却漾着某种奇异的,浅蓝色的光——像在水中的一条鱼,被水溺死,绝望地连一个气泡都吐不出来的鱼。
“你,有没有,很喜欢过一个人 ?”这古怪的几乎是要谈论生死的气氛里忽然冒出这种下三滥言情剧里无病呻yin的问话来,林曦曜扯出一个相当讽刺地笑“怎么,今晚坐在这里专门等我为了讲这个?”
想要玩点高中生之间的懵懂性爱游戏这样的话还没说出口,叶雪朝的视线已经越过了他,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那时候我妈还没死,我是赔钱货,是婊子,是让她失去丈夫的祸害。”原本应该腐烂在她肚子里的过去,讲起来居然无比的轻松,像是在念某份熟悉的稿件“我念高三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
有什么东西要崩裂了。叶雪朝第一次对着林曦曜坦白过去,一具他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的rou体。
坐在他面前的变成了一个18岁的高中女生,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轻微的营养不良让发梢泛着黄色,刘海垂下来看不清楚脸,只能感受眼神诚恳,想在对神明许愿:
“我什么都没有,我连一点点爱都没有——我妈养着我就是为了我爸每个月来看我,给我点抚养费;好让她撒泼,不,求情让他们复婚;我在重点高中念美术生,同学都很有钱,但是我连换一套新的笔刷都要靠克扣公交费来攒钱……我甚至没有一件合适的胸衣。”
“很难过,每天像是活在被抽干了氧气的箱子里,又痛苦又无聊;但是那时候我有了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那个东西用锋利的黑色指甲去扣弄关押他笼子的锁环,发出桀桀怪笑,提醒林曦曜该捂住耳朵。
而他只是沉默地做着叶雪朝的演说背景板。
“他很好,几乎全校的女孩子都喜欢他——但是只有我知道,他害羞的样子比他笑起来更好看。”
女孩骄傲地抬起头,炫耀她最珍贵的宝藏:“因为——他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他。”
那双眼睛伤痕累累,但是年轻又美丽,Jing致到毫厘,根根分明,笔笔清晰,写着: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两情相悦!
那个东西大笑着,在地上笑得打滚。也许从来没有一个褒义词能引来林曦曜如此钻心的,充满怒火的嫉妒。他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过去的血腥气。那种倦怠感和放松从他身上一点点流失,他绷紧了后背,也许是有点忘记了自己猎手的本能和身份。
叶雪朝还在继续:“但是,所有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