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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夏天被撕开了。”
第五章
“你敢给我逃课?!”年久未修的木门被重物撞击后发出一声凄然的惨叫,木屑和灰尘纷纷扬扬,落在劣质皮筋快要绷不住的马尾上。
叶雪朝被母亲推翻在洗手间的门口,还没来得及起身,母亲就像发疯的母狮一样逼近,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提起来,一下一下往门上撞,嘴里还在歇斯底里地怒骂“你胆子肥了!!你敢逃课?!”
叶雪朝的头皮被扯得生痛,但对于早已习惯的痛苦,她一如既往保持着沉默。这似乎激起了女人的怒气,她狠狠地用脚踹向少女纤细的小腿,看她本能防卫地弓起身子,她怒火更甚,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我花了多大的代价!让你学画画!让你上高中!你胆子肥了——去给我逃课?!畜生!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鼻腔发热,有滚烫粘稠的血ye缓慢流出;叶雪朝低着头,跪坐在地上,她母亲抬手就把仍在鞋柜上的书包砸在她身上“这次考试你还交白卷?你们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叶雪朝,我看你是活腻了——”
“下次不会了,妈,下次不会了。”猩红色的小花啪嗒啪嗒绽放在发黄的瓷砖上,大概是求饶“绝对不会了。”
“丧门玩意!养条狗都比你来得顺眼!”她的母亲又把她拉起来,用巴掌和拳脚发泄了剩余的怒火之后,转身往厨房走去“下次月考——你知道我的要求,否则就别画画了。”
别画画了。惯常的威胁,叶雪朝擦了擦了发肿的嘴角。
夏季校服是涤纶面料,在水里轻轻一搓,落在衣领上的血ye就会从水中逸散,像过分稀释的水彩,惨淡稀薄。
“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妈。”无端的想法被打断,叶雪朝去餐桌上撕了卷纸,抹干净地上的血迹;慢吞吞地捡起书包,回卧室脱下校服,站在裂了一条缝的穿衣镜前,看着自己。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十七岁的夏天是用不完的白天,可乐气泡,树荫蝉鸣,蓝天积云,随时随地都在编织关于未来的美梦。
叶雪朝穿着款式老气的胸衣,多次的清洗已经让它的边缘毛躁翻卷,它不和尺寸,虽然挂扣已经放在最大,可是那两根细长的带子还是陷在少女的肩膀之中,日复一日制造着红印;窄小的罩杯挤压着她发育良好的ru房,像沉重的石块压在那里,逼迫她长期地弓着背,尽量减弱胸口的窒息。
她想要一件合适的内衣。
可她的母亲会羞辱她,随手抓起还在沥着水的洗碗布,打在她的身上,告诉她,她长了一对ji女的nai子,她就该露着这一对yIn荡的nai子,站在巷头向路过的醉鬼张开双腿——
“想要新衣服?你去卖yIn啊!去给别人做小三———连你的画画钱都自己赚了,去啊!去啊!”
现在是八月,高三开始的第一个星期,离她成年还有34天:也许她可以收到人生第一份生日礼物,也许,可以是一件尺寸刚好的内衣。
少女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新伤旧痕,像热带鱼的鳞片:一只活在失去供电的水族箱里的热带鱼,呼吸完了最后一点氧气,已经准备翻出肚皮,腐烂在发臭的水里的,热带鱼。
“诶,你知道姜少的新女朋友吗?”
“哪个?4班那个学声乐的?”
“不是不是,早都换了,昨天在篮球场上那个短头发……”
“丽姐知道这事吗——要不又得叫我们去喝酒……”
离学校画室最近的水房,在夕阳十分最浪漫:那时候往往挤满了来清洗笔刷的美术生,那些肥大的校服下年轻的rou体正在抽枝发芽,水声溅落和女孩子漫无边际的八卦一样快乐,她们挥动着大小不一的画笔嬉笑打闹,耳洞上的透明消毒棒也闪着亮晶晶的光,一烁一烁,是用不完的青春和爱,似乎下一秒就要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爱情发生。
不过这些从来和叶雪朝没有关系。
她要做的事不过就是洗干净刷子,在刷桶里盛满水,然后把它提回画室;偶尔抬头望一望金黄的余辉,窗户外一条一条的栏杆投下影子,毫无美感的牢笼。
她的画笔们早就抗议退休,接二连三龇起毛发,手柄上的包浆也皴裂如gui甲;时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崩裂剥落,把细小的木刺扎进她的手掌或者指腹,颤动和血ye都是微末,只是那絮絮叨叨的痛和痒,需要花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把它驱逐出体内。
叶雪朝低着头撞到了人。
“对不起。”她大声道歉,头垂得更低,转即弯腰去捡洒了一地的画笔,摊开在地上的水ye清楚地倒映着跟她相撞的人。
少年刚刚打完篮球,大汗淋漓,手里拿着女友送来的冰水和毛巾,他的几个哥们站在他身后转动篮球,发出暧昧的嘘声——这似乎被当成了有预谋的意外。
姜暮望对于各式各样的搭讪已经熟门熟路:女孩们总是喜欢用各种新鲜的方法诱他上钩,他也喜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