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仗势欺人</h1>
“你下午要和我一起去银铺看看吗?”
宋皓南许是犹豫,默了一阵才答道:“去吧,顺便帮你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好!”
唐诗雅从后巷晃出来,钻进候在巷口的马车,对里头的人露出一个狗腿的笑。
宋皓南沉着脸想,这个人能否不要对人一副摇着尾巴迎上的欢喜模样,无法抑制心口跳动的感觉并不好。
唐诗雅压下嘴角,低头摸摸鼻子。
啊…小宋还在生她的气。
“你说要不要搞个开业大酬宾啊?”她撑着下巴问道。
“你拿什么酬宾?”
“说得也对,那我先打几天银,赶一批银饰出来,顾伯那里还剩得有卖不掉的老款式,到时候拿来充充数。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和陈昂一人做个镯子怎么样?”
宋皓南原本翘腿坐着,听她说完,不自在地换成了右腿搭在左腿上,道:“男子戴什么镯子?”
“男子怎么不能戴镯子了?我给你搞粗犷一点,保证威武雄壮不娘气。陈昂那个嘛,弄得差不多样式的,兄弟情嘛~”唐诗雅站起坐到他身边,笑嘻嘻地拍拍他肩,有种你懂我懂不说破的苟且,她道,“哥们对你好吧?”
宋皓南挥开肩上的手道:“老实坐着,走来走去也不怕摔着。”
顾银的牌子还是那块,风吹日晒雨淋,生过霉长过地衣,也有雨水冲刷下来的灰尘脏污,在简易的木牌上留下一道道似树木年轮的黑色印记。唐诗雅觉得这牌子能让她即将焕然一新的银铺有点历史底蕴,就没去再定制一块,只叫人简单擦掉了霉菌,重新涂上朱漆,找了匹配的木材给裱上一圈花雕装饰,又给挂了回去。
柳瑞杰从东厢房搬到西厢房,又从西厢房搬回到东厢房,屋里的一应摆件都重新置办过,他从没见过那么光泽乌黑的木柜,连床前的脚蹬子都雕刻着蚩尾纹,保佑主人吉祥如意。一切都是好的,不过穿着粗布衣裳的他与这间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着唐诗雅从那华贵马车跳下来,兴冲冲地往铺子里跑。她摸着那厚重大气的货柜哇了一声,回头对随后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道:“皓哥你真棒!”
被她称作“皓哥”的南公子淡淡一笑,柳瑞杰便皱起了眉。
唐宇爹娘给他上京读书的银子应当花得差不多了吧,他们这家小店如今气派得稍微普通一点的人家都不敢往里进,唐宇如何能将银铺又快又好地重新打理出来?他听过那么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那钱,大概是这位南公子出的。他为何要出这钱,还让唐宇寄宿在他家,只是朋友,能做到这份上?
柳瑞杰盯着宋皓南,直觉不对劲,这南公子看向唐宇的眼神,不同于顾伯对着唐宇那般,包含着长辈对小辈的宠溺;他们岁数相差不多,为何两个同辈男子之间会有这样的纵容?
宋皓南察觉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向柳瑞杰。柳瑞杰直觉他目光不善,垂眼,不自觉瞄了一眼往后院跑去的唐诗雅,心底升起嫌恶,他们是那种人吗?他见过两只公狗叠在一起,也听说过村里年过四旬还未成亲,整天同另一光棍厮混的庄稼汉。男女不分,那不是畜生吗?
唐诗雅快活地在后院跑了一圈,每间房都推开看看,最后来到她最在意的茅厕。推门一看,地上铺了石板,墙面是新砌,木门结识又牢靠,当初昏暗陈旧的小茅房如今亮堂得不像话,更安逸的是旁边还备了小矮桌,桌子上的香炉正散发出袅袅香气。
“好棒啊!”唐诗雅蹦蹦跳跳跑到宋皓南身边,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晚上请你吃饭啊!”
宋皓南翻个白眼,不屑地哼笑一声,道:“请吃饭就完了?你还欠我好大一笔银子。”
唐诗雅眉毛一动,“什么银子?”
“你以为修缮不用银子的?不算你使唤我的劳苦钱,光是雇佣人力采办物件,取个整,约摸一千三百两。”
唐诗雅听罢,当即咋呼道:“一千三百两你抢钱哦?老子铺子都没这么贵!就这么大个地方,你别哄我!”
宋皓南勾着嘴角笑道:“这么大个地方,正房东厢西厢三间屋的雕花门窗、紫檀宝格柜、梨花木的床榻,前头的乌木货柜太师椅……”
“可你也没跟我说啊,我说了要这么贵的物件吗?”
“是你找我帮忙的。”
“唉,不是,我……”
柳瑞杰站在铺门通往后院的门口,默默听他们掰扯。南公子那口气,与其说是要唐宇还银子,倒不如说是在逗他玩,他根本没同唐宇较真。
“不行不行,给我打个折,一千两成不?”
唐诗雅试图砍价,宋皓南答应得也痛快,道:“成,什么时候给我?”
“唉,我没那么多…你看能不能给你白打十个月的工,给抵了?”
“那可不能折价了。”
“皓哥,你坑我太狠了吧?你不缺银子吧?我哪儿招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