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春</h1>
唐诗雅独自走上二楼,在临街的栏杆边坐下,她和墨花初次见面便是在这处。楼道口有姑娘想来这边陪她坐坐,被兰蕊劝下。她侧身坐着,上半身趴着栏杆,由旁人看去便是一副吃了情伤的萎靡模样。
谁能想到当初厚着脸皮缠上她的墨花是这样单纯又好说话的姑娘?不过墨花的单纯给错人了。这里的姑娘们或许都有着两副面孔,一副对着客人,娇娇媚媚,一副对着那么一个人,柔弱纯粹。她一点也不想同这些姑娘做朋友了,不想再听那些故事,听来也不过是无能无力,搞不好把自己气到。
抬眼看去,树木发了嫩芽,满城都是这样碧玉青葱的颜色。微风吹拂起柳条轻柔摆动,成排的柳树后是和煦春光照耀下的疏阳河,河水流淌,波光粼粼,没由来想起那夜水淋淋的一双眼,莫名心疼。唉,俩朋友都没让她省心。
她睁着眼睛,看着缓缓流淌的疏阳河,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木板搭成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人上楼来了。
“阿宇。”
墨花柔柔地唤她,她回头,笑着道:“姐姐。”
“阿宇今天怎么来了?”
她在唐诗雅身边坐下,听她回道:“专程来找姐姐玩的。”
唐诗雅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墨花觉得她含笑的双眼仿佛洞悉了一切。在那样的目光下,她支支吾吾道:“阿宇,那个,姐姐的银子…”
唐诗雅收起笑意,直视墨花,认真道:“姐姐,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你的事我也不该管,毕竟银子是姐姐的嘛,但是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有些事可以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想必姐姐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也大概知道这次过后他会怎么做,那姐姐想好下次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吗?”
墨花看着她,露出小狗一般又像撒娇又像乞求的眼神,“不会的,他同我发过誓,如有下次,姐姐就……”
唐诗雅抢白道:“下次就再也不原谅?那不如不要等下次了,就这次吧。”
墨花微微噘嘴,抓起唐诗雅的手玩她的手指,将她的指头掰开,插入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最后十指相扣。
“阿宇怎么这样,真心又不肯给姐姐,现在还要管着姐姐了…”
“姐姐,人不必依附着另一人活下去的。”
“那我该依附什么活下去?”她嘟起嘴,好似生气了。
“靠自己吧。人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会改变,别人改变了你如果没跟上,那相互之间就会疏远,但不管怎么变,人总不会自己抛弃自己,要相信自己呀。”
“阿宇你怎么像桥头算命的老头一样神神叨叨的,听不懂你在讲什么。算了,让我再想想吧。”
“好。”
唐诗雅背靠栏杆,手搭上墨花的肩,道:“姐姐有没有想过离开沁春楼?”
“你帮姐姐赎身呀?”
“对啊。”
“那阿宇想把姐姐往哪里安呢?姐姐那些银票,可以在京城买个宅子,以后又怎么维持生计呢?姐姐可不要省吃俭用过得苦巴巴的。”
“姐姐要不要来我的铺子?”
“你的铺子?”
“对,之前的顾银,我盘下来了。”
“哟,那好啊,阿宇养我。”
“我不养闲人,姐姐来帮忙做事。”
墨花娇气地哼一声,“那好吧。”她偏头靠在了唐诗雅肩上,道,“阿宇什么时候接姐姐出去呀?”
“过段时间吧,等生意好一点,铺子稳定下来我就来接你,应该不会太久。”
“嗯。”
她嘴上应着,心里想的是男人的嘴呀…那人不知说过多少次要接她出去,其实也不需要他出银子帮她赎身,她自己的就足够。他大概是舍不得她这棵摇钱树吧,她出了这楼他又怎么摇钱呢?“等”这个字她都听怕了。不知道女子的承诺是不是比男子的可靠,但愿阿宇不同于那人吧。
天气回暖,冬日的棉被盖着有些热。唐诗雅迷迷糊糊地听见身旁人起身,估摸着宋皓南起床了,翻身想要霸占整个床。她踢开厚重被子,呈“大”字趴在床上,手不知搭在了哪儿,感觉温温的,有点硬又有点软。
宋皓南呼吸一滞,仿佛见了鬼般,僵直着脊背楞楞地看着那只手。他醒来想在床头坐一会儿,躺着的人翻身就把手往他身上搭,还正正搭在了那话上,他此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浑身的血涌向两处,涌得他脸色涨红,下体燥热。
唐诗雅感觉不太对劲,掀开了一条眼缝,半晌才反应过来,被烫到一般弹开,将手脚都缩回被子,头也偏向墙那边,脸皮发热。
是晨勃状态的宋小弟啊!!
整个早晨,书房里溢满了化不开的尴尬,唐诗雅坐在棋榻上也不敢去宋皓南跟前晃悠,脑子里飘过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宋皓南会不会以为她故意的啊?
宋皓南会不会觉得她很好色啊?
宋皓南会不会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