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飞禽下水</h1>
唐诗雅决定暂时不去sao扰徐林,伤口是在胸口,不太可能是板子打的,可能是烙铁或者鞭子。那些东西不会伤到骨头,皮外伤愈合大概需要几天,愈合到就算瞎动弹也不会破裂出血,给他七天吧。
于是接下来七天她在院子里捡石头丢鱼,刨坑挖蚁xue,草堆拍蚊子,能玩的都玩了。
这日晴空万里,唐诗雅几日来只得见徐林、秋月以及几个扫洒小丫鬟。她倚在门框上,没个正行,对院子里垂头扫地的丫鬟道:“给我端把太师椅到院子里,我要晒太阳。”
小丫鬟像是被针尖刺到,猛然挺直了脊背,回道:“王妃稍候。”
屋里只有圆凳,丫鬟跑出院子,许是去前头找椅子了。
唐诗雅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小丫鬟回来,心想她说话真是一点用也不管。
说来也是,先是若霞被处置,再是她,说不定府上的下人都在想王妃不得宠啦,别说管理王府,如今更是出院门也不行,凉了凉了。
说起来不知若霞现在哪处做事,不知道宋皓南说要毒哑她是不是真的……算了,自顾不暇,想了也没用。
第七日,唐诗雅准备走出院门,徐林如期而至,她道:“伤好了吧?”
徐林道:“谢王妃关心,属下已无大碍。”
徐林嘴上说没事,有可能是在和她客气。唐诗雅观他面色,比之之前有血色了,便信他所言不假。
她道:“既然你好了,我要出去了。”
说罢抬步跨出院门,徐林下跪道:“王妃!禁令未解,请王妃莫要为难属下!”
若是他伤没好,这话还管点用,现在他人身强体健的,她莫非还会心疼他?
“你有本事就拦住我吧。”
唐诗雅绕过他直直往外走,徐林起身道:“王妃得罪了。”
下一刻,唐诗雅只觉脖间一紧脚下一空,竟是被徐林拎起后衣领放回了院子。
唐诗雅正正衣襟,有些尴尬。想不到徐林真的会对她动手,她还当他顾忌什么男女有别,不过她还没有放弃。
脚腕用力,唐诗雅做好了助跑的准备工作,突地往前冲,徐林长臂一捞,再次揪住她后领将人放回了院子。
如此两三次,唐诗雅气极反笑,坚持不懈往外冲,徐林反复将她逮回。
二人一个笑着左右突围,一个慌张拦截,好似玩闹一般。
唐诗雅终于跑累了,她笑着,眼底有无奈。
“真是让人失望啊,就这样吧,再见。”
唐诗雅潇洒转身,折返园中。
徐林看她沿着院中水岸走,不时踢走脚下石子,他退至院门一旁,静立把守。
唐诗雅绕到屋子后头的窄小道路上,择了一处空地脱下鞋袜,坐在岸边,将双脚浸入水中,冰凉的湖水霎时冻住了她腿脚血ye。
她动动脚指头,适应着湖水的温度,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天。
蓝天白云,她心中却一点也不豁达。
这么多天了,银铺伙计的位置肯定不是她的了,她也没去和那老头知会一声、解释一句,食言的滋味真让人难受。
她弯腰,双手在水里划拉两圈。
她之前感觉不踏实,可那时她有一个有钱的朋友,她吃穿不愁,所以她按下那股不安,活得云里雾里,这会子就是报应吧。如果能让她重来一次,她肯定选择工于心计,把王府治得服服帖帖,把自己变得有钱有势再去想什么自由自在。
晚了。
她从水中撤出双手,甩了甩手,水滴四溅。
以往她不明白那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如今是不得不明白了,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逼到这种地步。想了想上次身死,那种疼痛已记不清了,或许这次,也就痛一会儿。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她脱下外衫,免得衣袍拖在水中的阻力让她没勇气继续,身上剩一件中衣留点体面。
没意思,真没意思。
唐诗雅站起来,双脚深陷淤泥,她走一步便要拔出一次脚,一步步往前,直到水漫过胸口。
妈的,太可怕了。
她想退,又想了想身后的日子,一鼓作气一个猛子扎到前头去,她想露出头缓口气再往前扎点,没想到根本就踩不到底了,她是个旱鸭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唐诗雅吐出一串泡泡,冰凉的湖水灌入口鼻。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沉重的水压带来的窒息感令她意识涣散双目失神,一时忘了挣扎。
好一阵,她才恢复些许神智,双手开始扑棱,可阻碍太大,她挥不开,不论她如何用力,水浪也传达不到外界。
濒死之际,她脑子里竟然还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比如这次没有上次死得快,上次嘎嘣一下就倒下了,这次水直往她气管里灌,灌得她火辣辣的痛,身周又冰凉刺骨,好一个冰火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