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出嫁</h1>
錦陽靠近京城,依山傍水,又四通八達,可謂一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陸沉早年間與北方的商會開始往來後,就一直緩步將生意朝著錦陽遷,除了一些比較零碎的生意,基本的大頭都已經轉向了這邊。
只是家中尚有陸老爺子在揚州,陸沉姐弟勸了許久都勸不過來,只說要留在揚州老家跟老友打牌喝酒。陸沉只得暫時作罷,逢年過節回去一趟,不厭其煩地遊說。
如今又快到老爺子的壽辰,陸沉自然不能缺席。只是這兩日生意上需要照應,他忙得連賀禮都沒來得及選,只能拜託朋友在市面上尋一塊好楠木,重新定做一把推椅給腿腳不便的老爺子。
朋友辦事也十分麻利,這日就把東西送了過來。
陸沉剛從生意中脫身,臉色還帶著一絲疲憊,正歪在廳裏的椅子上假寐,聽到朋友大著嗓門進來,不禁蹙了下眉道:“大白日的你也喝得如此醉,當心嫂夫人又拿捏你。”
朋友笑著擺手:“人家大喜的日子,我總不能太煞風景!”
“這是去喝誰家的喜酒了?”陸沉正起身,拿過一旁的青瓷茶壺倒了杯茶。
“說起來你也知道,就剛過世的姚老爺家。”朋友滋溜一口,把茶都當成了酒,喝得津津有味,“算起來這還沒除服呢,這劉夫人就張羅著往外嫁閨女,實在有些……嘖。”
陸沉聽罷,提著的茶壺就僵住了,壺口的水從茶杯裏流了滿桌子。
“你說誰家嫁女兒?”
朋友見他一臉似是愕然的表情,還以為他壓根記不得人是誰,又仔細解釋了一遍:“就城東的姚家啊,之前你不還上門弔唁過。這府裏不是還有兩個小姐,出嫁的便是姚府的大小姐。”
陸沉仿佛被人敲了一棒,腦子裏嗡嗡作響,所有的情緒一瞬間翻湧上來,已分不清自己是憤怒多一些,還是不解多一些。
朋友喝得微醺,壓根沒看見他變了的臉色,兀自說個不停。
陸沉壓抑著脾氣,想到姚佳音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已經坐上了不知誰家的花轎,便絞得心口難受。
“寧安!!!”
陸沉站起身,扇子啪一聲拍在桌邊,斷成了兩截。
正在嘮叨的朋友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這才看到陸沉已經陰沉沉的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死哪兒去了!”陸沉這會已經變成了一頭暴躁的獅子,在廳裏來回踱著步子,見到匆匆跑進來的寧安,劈頭蓋臉先是一頓罵。
寧安不敢回嘴,低頭受著,罷了卻也不知曉自家二爺為何忽然發這麼大的火。
“去,去姚府看看,花轎到哪兒了!”陸沉焦躁地轉了幾圈,又坐了回去,臉色陰得嚇人。
寧安一進來得了這麼個吩咐,著實發懵,戰戰兢兢地問:“二爺……看誰的花轎去?”
陸沉唰地抬起臉,嚇得寧安一個哆嗦,聲音都沒了。
朋友見狀,只得小聲提醒:“姚府的大小姐今日……出嫁,嫁到清水嶺的孫家。”
寧安聽罷,也是一愣,再看陸沉的臉色也就明瞭。
只是這姚姑娘前些日子還跟二爺逛花市,回來也是好好的,他還以為兩人有戲,怎麼轉眼間就嫁人了?
寧安不明白,當下也不敢耽擱,急忙帶著人去了。
而對於姚佳音來說,同樣的也是稀裏糊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嫁給誰,嫁去哪里,只是心系姚佳期的安危,所有的事情都顧不上了。
花轎出了錦陽城,一路吹吹打打,引人側目。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也不看好這門親事,沒等一陣天就陰了下來,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往下砸。
隨行的媒婆苦著一張臉哎喲喂直叫喚,冒雨走了片刻差點將花轎都翻進了泥溝,沒辦法只得停在了路邊一處荒廢的寺廟裏。
“哎喲,這大喜的日子真晦氣!”媒婆擰著濕噠噠的袖子,讓轎夫把花轎停在了側邊還算完好的香堂裏,將剩下的人都趕去了對面的大堂。
一夥人抱著喇叭嗩呐,連個火摺子都沒帶,更別提能喝上口水了,擠在一處怨聲載道。
恰在此時,外面又進來一幫人,好像也是路上被雨阻了,進來避雨的。
這幫人也不是別的,正是陸沉帶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陸沉刻意的吩咐,這幫子人倒是鍋碗瓢盆帶得齊全,還拉了一車的酒,往進來一走就地生火,張羅著開灶了。
送親的人看見了,個個眼巴巴地盯著。他們原也是打算到了那頭跟著酒席吃一頓好的,沒成想大魚大rou沒吃上,反被堵在了這破舊寺廟裏,如今也是饑腸轆轆了。
“這雨下得可真不是時候,各位這一路必然辛苦了。”寧安端著兩碗熱茶,遞給了就近的兩個轎夫,開始套起近乎來,“既在同一個屋簷下避雨,也算患難之交了。大家別客氣,過來喝碗熱茶,等這雨停也不知得什麼時候。”
眾人見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