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詹小心翼翼,似乎是在斟酌词语:“那日我与其他几位同考官用膳后回来,我想散散步消食,却见九皇子步履匆匆地走进锁有试题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说完了吗?”郑允浩突然插嘴进来,只见他曼斯条理地站起身来,走到几人身边,一脸认真地问沈世禄道,“沈大人,你确定我们收了沈状元的钱?证据呢?”
“九皇子做事谨慎,自然不会留下把柄!”沈世禄冷哼了一声。
“哦?你没有,就敢血口喷人,冤枉我与皇子妃?”郑允浩说着,又看向霍詹,问道,“那么霍大人,你是哪一日的哪一个时辰看见我进了锁有试题的房间呢?”
霍詹想了想,一副自信的样子道:“是二月七日的午时一刻。”
“哦,二月七日的午时一刻,我也想起来了。”郑允浩扬唇一笑,转向欧阳处道,“欧阳公,你可记得,当日你也在房中,而且你还正在整理策论的试题?”
一旁的欧阳处想了想,似乎记起来了,道:“是的,陛下,那日我也在,九皇子他……”
郑允浩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的话,笑道:“说来也不好意思,当日皇子妃说想求欧阳公的一幅丹青,我怕被人瞧见了以为我与欧阳公私相授受,故而想避人耳目,我进去后说明来意没多久,为了避嫌,我便出去了,连试题是什么也未看见,哪来的试题卖给沈状元呢?”
欧阳处附和道:“事情确实如九皇子所说,臣还画了一幅青松迎照图送给皇子妃,落款的日子正是二月七日。”
霍詹一听,忙解释道:“许是臣记错了,可能是二月八日……”
“放肆!”金在中厉喝一声,一双美目Yin冷得能将人冰住,“二月八日九皇子上午上完朝就去见了德妃娘娘,用完午膳就回了皇子府,如何能有时间去找试题?霍詹你分明就是想诬陷九皇子!是谁指使你与沈昌元连成一气,还不快从实招来!”
他气势凌人,Yin冷的目光能叫人两腿打颤,霍詹本就心虚,闻言竟吓得跪倒在地,连声道:
“是臣糊涂了,是臣糊涂了!”
“更何况,会试若做得假,那么殿试又如何做得假呢?试题乃陛下亲出,一送到礼部就被锁了进去,钥匙就在欧阳公手里,难不成,欧阳公也与我们有勾结?”金在中目光柔和了许多,抬头直视欧阳处,欧阳处连忙摆手道:
“陛下明察,老臣身为主考官,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怯怯的声音插嘴进来:“可是……陛下,学生确实收到了一张条子,上头写着,若是肯花两万两,便把试题卖给学生。”
众人一看,却是一直默不作声被忽略的另一个士子杨寿,他说着,从袖子里拿了一张条子出来。
胡连贵连忙去拿了过来,交由怀庆帝。
怀庆帝拿过条子一看,发现那条子虽然没有落款,却非常明显是郑允浩的字迹!他将纸条按在手里,问杨寿道:“这条子,你是如何拿到的?”
杨寿道:“是会试前两天,二月七日晚上,有人从门缝中塞进来的,学生没有钱,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故并未理会。后来殿试过后,学生落第,便想收拾包袱回家,没想到却在路上碰上了全州同乡,他们其中也有一人收到了这张条子,且说……金俊秀金年兄也收到了,后来沈昌元沈年兄说是九皇子在卖试题,学生与其他几个士子想了想,觉得事有蹊跷,便大胆击了登闻鼓,希望陛下能查明真相。”
他话中之意倒是指向了金俊秀,一旁的金俊秀也坐不住了,忙出来行礼道:“陛下,学生确实也收到了纸条,可学生与杨年兄一样,也一贫如洗,故同样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学生中了探花,一来觉得幸运,二来觉得考试并没有哪里不公,便更没将此事放于心上了。”
他这样说倒有理,但却无法排除买了试题的嫌疑。
怀庆帝皱起眉头,看向了郑允浩,正要说话,却听一旁的白云山开了口:
“陛下,听闻如此,臣倒记起来一件事……”他说着,看了看一旁面色不好的郑允清,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说!”怀庆帝大手一挥。
白云山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道:“前两日殿试皇榜公布后,五皇子来找过臣,与臣商议半月后吏部的考试,言语之间透露出想知道考题的意思……”
殿试之后,这些常科登第的进士还需经过吏部的考试才可被授予官职,白云山是吏部侍郎,而襄王郑允清正在吏部做事,白云山此话的言外之意,就是郑允清与郑允浩联手买卖考题笼络新进官员、结党营私了!
怀庆帝闻言登时大怒,拍案而起:“放肆!你们两个逆子给我跪下说话!”
郑允清与郑允浩有些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怀庆帝正要呵斥两人,就听一旁的金在中含笑的声音:
“陛下,请勿动怒,臣下还有一件事,没有禀报。”
怀庆帝脸一沉,道:“说。”
金在中竟也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条子来,呈给胡连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