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白感觉迷迷糊糊地好像还没完全醒过来,又有点觉得不好意思。青青说:「快去洗脸吧,等你吃饭。」水白就转身向洗手间走去,走进了才发现艾子不知什麽时候已跑到洗手间门口,岔开双腿和双手把门口挡住。
水白说:「艾子,你要做什麽,让我进去洗脸。」
艾子翻着白眼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水白又说:「艾子乖,让姐姐进去。」艾子低头就朝水白呸了一声,水白以为她又要吐口水了,闪了一下身,艾子却没有吐出口水来。
青青听见声音过来了,拉了艾子的胳膊说:「又捣鼓姐姐了,乖,坐饭桌边去,一会儿吃饭了。」艾子一甩母亲的手很快跑开了。青青又搂搂水白的肩说:「快去,等你出来。」水白诺诺地不知该说什麽,只是觉得很不习惯青青这样的柔情蜜意。
把洗手间的门关了,水白才猛然想起自己昨晚化的妆还没卸掉,她一下扑到洗手池边,镜子里的水白一点化过妆的痕迹都没有,全然就是平常的素面朝天的水白。水白努力地回想昨晚睡前的那一断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卸妆就困得躺下的。水白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越想越复杂,怀疑自己是做梦了。
洗簌完出了洗手间,青青拍拍自己身边的凳子说:「快过来吃饭。」青青看起来心情很好,水白感觉她看到自己眼睛就发亮,整个人也随之精神洋溢。水白不由得感到隐隐的惭愧,因为她明白自己对青青不可能有这样的深情。
稀饭也都已经盛好了,青青用乾净的筷子给水白夹了干鱼片,不过很快艾子的筷子就伸过来把水白碗里的鱼片夹走了。青青柔声看着艾子说:「艾子不许这样对姐姐。」其实青青已经给艾子的碗里夹了各样菜了。
水白倒觉得过意不去,说:「我自己来吧。」
青青说:「这鱼片国内买不到的,听说滋阴补阳,你多吃点。」说着又重新夹了几片到水白的碗里。水白说:「够了,我自己来,你也吃。」
水白扒拉了几口,不经意抬头,发现青青正看着自己微笑。青青说:「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了,看着你吃就觉得很满足。」水白怀疑青青的丈夫大概不常回家,难得有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所以现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吃饭都觉得满足。
水白自己感觉脸红了一阵又一阵,又想到这样红着被青青看了去,更是觉得羞愧难当。青青似乎倒不觉得异样,除了给艾子夹菜,就是微笑着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水白吃。水白想起自己的初恋的时候,跟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一起出去吃饭,脸似乎也是这样一阵红一阵的。但那时脸红是因为自己喜欢那个男孩子,害怕自己出丑,在青青面前脸红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13)
下午爬山,艾子在前面,青青拉着水白的手缓缓跟在後面。两个人闲闲地说一些话,但即使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青青也不时转头看水白,眼睛盈盈的,旁若无物。水白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习惯青青这样的亲昵,尽力不去接青青的目光。有时候青青走累了,会停下脚步,水白也停下脚步,青青揽着水白的肩,用手去拂水白垂在眼前的头发,水白低着眉眼,不敢看她。
青青说:「怎麽不看我呢?」脸上浅笑着。
水白脸红红地转过头去。
青青说:「你真是很害羞的孩子呢。」
水白说:「我不是孩子。」
青青说:「在我心里就是孩子了。」
爬了一些时候,青青说累了,就在路边的亭子坐下来。亭子中间有一根碗大的木头柱子,艾子一只手拉在柱子上,绕着柱子不停地转,转了十几圈了,也不停下来,看得水白都晕了。水白说:「艾子,你不晕麽,快停下歇歇。」艾子还是那样转着,似乎也没听见水白的叫声。
青青说:「山上的空气就是好。」
水白附和道:「是不错。」
水白蓦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跟青青说:「前几天有个男同学跟我说,她女朋友性冷淡,不知道该怎麽办好。」青青哦一声说:「有这麽回事?」水白说:「是。」
青青说:「水,你相信有真正性冷淡的女人麽?」
水白说:「大概有吧,因为身体或心理的障碍。」
青青说:「水,没有真正性冷淡的女人,只有深藏的未被挑逗的激情。」
水白想了一会儿说:「怎麽解释?」
青青说:「好比地底的水,有些从石缝里流出,有些并没有流出来,人们就说可能是因为碰到了阻碍或者那个地方没有水。其实水无处不在,只是还没有让我们看见。」
青青又说:「就拿我来说,只要你看着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倘若我现在还没有做什麽,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着我。」
水白说:「怎麽会呢?」
水白说怎麽会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有点含糊,究竟是指青青怎麽会为自己做任何事情呢,还是说自己怎麽会没有看着青青,水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指的是那层意思。
水白问青青:「你为什麽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