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左转,一个右转,继续前行。」
水白说:「这不就是两只手的交叉和分离麽?」然後自己的手从青青的手里脱身出来与青青的手模拟了一下。青青什麽也没说,只是笑笑。
(7)
两人後来再说一些话,就一起坐到被子上,面对面。青青还是那麽柔柔地,水白感觉着自己已经在一种意念的昏迷之中。
青青说:「水,我化妆给你看吧。」水白说好。青青就起身去拿了化妆盒镜子之类的东西重新面对水白坐下。
水白看着青青的手捏着粉饼在脸上的T字部位轻轻扑着。青青那样轻柔的动作,水白彷佛在那见过,好像是水雾弥漫着一个熟睡的女人,或者风中无奈着等待凋零的花。
青青再用小粉刷在眼睑和眼角抹一层紫色的眼影,水白看着那张脸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青青说:「从前有一个女子,所爱的人出门远行了,就每天披头散发的很吓人。别的女子都奇怪,说:『爱人不在,也不要老巫婆似的,还有别的男子看着呢。』女子回答说:『人在世间,总有三只眼睛看着你,一只是爱人的眼睛,一只是他人的眼睛,一只是自己的眼睛。我现在是用我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
青青再用眉笔一根一根地画着纤细的眉毛,水白看着她那纤长的手指,还有凝神看着镜子的眼睛,她已经俨然自成一个世界,奇怪的是,水白感觉自己也在她的世界里,小指翘着,心神既在又不在每一根画着的眉毛。
然後是嘴唇,唇线笔画出上下两道弧形。又是刷子,沾着唇红在上下唇细心地摩娑。青青抿一抿嘴说:「水,你知道雨天人的心情会起什麽变化麽?雨,那是天张开了嘴唇,地上的万物也都张开了嘴唇。你知道人的心情会起什麽变化麽?」
水白说:「自然是有变化的。如果阳光亲近的是人的肌肤,水则进入了人的身体。」
青青说:「水激起挂念与柔情。」
水白蓦然想到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水字,而且青青直呼自己为水。不由觉得怪异,再看看自己身处的房间,更是觉得怪异。
水白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青青说:「难得来一次,再呆会儿吧。」
青青已经把化妆的东西都拿走了,重新在水白的面前坐下。水白看着她,这个女人的脸本来就有点狐媚,化过妆之後,更是妖媚了。可不管怎麽妖媚,眼角的鱼尾纹还是遮掩不住的。水白觉得不忍心再看下去,就把眼睛转开了。
青青说:「怎麽不看我呢?」她伸手把住水白的脸,水白只好又把眼睛对着她,可是看着她眼里的柔情,水白又不好意思了。
水白说:「我真的该走了。」
青青叹一口气说:「好吧,我送你出去。」
水白很快下了床,一下就冲到了门口。青青说:「你跑什麽呢?你的衣服不要了吗?」水白只好等在门口,青青拿了她的衣服,然後挽着她的胳膊把水白送到了防盗门外。青青又亲一下水白的嘴唇说:「你要常来看我。」水白说好,然後快步下了楼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青青倚在门口还痴痴地看着她。水白头一低,几乎是跑下了楼。
(8)
回到家了,水白的心还慌慌的,说不出为什麽,只是觉得自己好像闯到了一个人的梦境里去了一样,既然已经到了人家梦里去了,自然也要做那梦里的事情,可水白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那被青青放在被窝里厮磨了近一个月的衬衣被水白放在凳子上耷拉着,水白看着它,感觉这件衬衣几乎跟自己无关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捡起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只是一股香水味,茉莉香型的,恰巧也是水白喜欢的味道,应该就是青青的体味了。不过这麽一种香水味能提供有关青青的什麽信息呢,水白想不明白。
水白想乾脆把衬衣洗了吧,洗了还是可以穿的。不过她到底没有拿去洗,只是把衬衣用衣架撑了塞进衣柜,然後就几乎把它忘了。
又过了些日子,水白到江边的小岛去办差,小岛上的房子几乎都是石头砌成的,而且有些年月了。岛上的树木也是高大,郁郁葱葱的,树干上爬满青苔。水白在石板铺的路上走着,免不了东张西望,蓦然就看见有一个女子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正梳着长长的褐色的头发。她的头发垂在前面,所以她的整个脸都被遮住了。
水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感觉那个女人应该是个中年的妇女,穿着黑色的裤子和花色的上衣。她的头发真是长的,几乎垂到地面了。她只是专注地梳着头发,一遍一遍的,水白看着觉得头发已经被她梳得很齐整了,但这个女人好像没有感觉似的,还是那麽一遍遍专注地梳着。
到了晚上,水白给青青打了电话,青青一接起电话就说:「我以为你又把我忘了。」她的声音柔软地让水白感觉她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上了。水白觉得奇怪,自己还没说话,青青怎麽知道是她打的电话呢?
水白说:「你怎麽知道是我呢?」
青青说:「我有预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