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倒生得不胖,也不显老,身材甚至可以算得上窈窕,五官都是锐角,狐狸似的往上勾挑,Jing明得很。
“晏子兰在哪?”
林远四闻声而至,来到女人面前压低了声音:“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要干嘛,今天可是思思的葬礼,你非要闹得她入土也不得安宁吗?”
“林远四,你有什么资格叫思思的名字?”
女人抬手就是一耳光。
举座皆惊。
她流露出分明的刻骨恨意:“我把思思交到你的手里,你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当父亲的?为了这么一个贱女人,连女儿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
“大家都听好了!都过来评评理!晏子兰这个女人为了争夺我前夫的家产,故意虐待我的女儿,弄得我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得了抑郁症,还让她那个儿子勾引我的女儿,教唆我女儿自杀!”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远四忍无可忍,却叫女人带来的几个壮汉抓住了手脚。
“你是不是疯了!李金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有说谎!思思在短信里都跟我说了!如果她死了就是顾泽欢害的!”
霎时间一片哗然,从大敞开的门厅泄进一缕风,殡仪馆前面的花坛种了绣球,只是过了花季,已经不开花了,只余下一片朦胧的绿色,笼在烟雨里。
女人走到顾泽欢面前,毫不犹豫地给了顾泽欢一耳光,将他打得偏过头去,以一种傲慢且轻蔑的目光斜睨着他,吐出几个字来:“婊.子生的小畜生。”
顾泽欢被一拥而上的几个人按倒在了地上,在破了皮的口腔尝到一点腥气。
葬礼又被搅得一塌糊涂,晏子兰看着周遭的一切,最终缓缓跪在了地上。
额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闷响。
“对不起。”
骤然间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对不起。”
“对不起。”
顾泽欢贴在冰凉的地板上,看见晏子兰的发带掉落下来,露出前额一片白得发蓝的头皮,她的额头在冰凉地板上留下蜿蜒的血迹。
“对不起。”
心脏在鼓噪着,喧闹不休,咚咚直响。
暴行没有停止,顾泽欢能察觉到痛楚弥漫、能闻到铁锈腥气,听见有人喧哗、有人吵闹、有人阻止、有人报警。
人们脚下踩出的脏兮兮的水淌到了他的脸颊上,黄白的菊花落在地上,shi漉漉的。
空气里有清苦的、chaoshi的香气。
他抬起眼,看见窗外的雾蓝色绣球花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盛夏狂想曲——初见
从角落里升起一弯月亮,倒映在污水里,亮得发白。
顾泽欢看着苏知云低垂着眼睫,他浑身轻颤,好似很怕痛一样。
这是很奇怪的。
“又不是你受伤了,抖什么?”
苏知云的指尖没有触碰那些新生的伤痕,而是滑了过去,停留在了那些斑驳的、曲折且蜿蜒的地方,那是许多道陈伤,密密麻麻,叠着脊背交错往复。
在此之前,苏知云从来不知道顾泽欢身上有这么多的旧伤,依照伤口的深度和愈合后也未曾退去的疤痕,能猜出应该是许久前就有了。
顾泽欢的肌肤在灯光下发亮,像掌心里一捧莹白的鱼,他在苏知云的默然之中将滑落下来的衬衫拢了起来。
一旁大开的医药箱里散落放着棉签和药水。
顾泽欢手肘上的破口沾了药水,洇shi成一种深沉的红色。
“这伤是谁做的?”
“你说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顾泽欢口吻轻描淡写。
这种仿佛很无所谓的口气忽然使得苏知云生出了一点不适。
“不疼吗?”
顾泽欢上药的动作停了,夜里没有风,窗外只有雨,下得稀里哗啦。
“那你平常因为我受伤的时候,不会觉得疼吗?”
苏知云沉默了。
“这些以前的伤……是你妈妈留下的吗?”
良久,他这样问。
顾泽欢说:“是老师。”
苏知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问,又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惹得顾泽欢厌烦,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团成一个小小的影子。
他不知道顾泽欢在想什么,也不了解顾泽欢的过去和一切。
“你的老师为什么要打你?”
他小声问。
所幸的是顾泽欢脸上并没有因此出现不耐烦的神情。
“她说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这么做。”
顾泽欢身上鲜艳的、陈旧的伤痕,映得眼睛发痛,苏知云只能将头渐渐低下去,把自己埋在膝盖里,尽力不去看。
喜欢两个字让回忆又翻涌而起,苏知云想起了一点不好的事情,陷入了沉默。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