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青稚果</h1>
翌日一早,红玦洗漱完毕,身子倚坐在在梨花木椅上,而小茗站在她身后,为红玦细细梳着如瀑长发。
“小姐今日想戴些什么?”小茗捧来一个满满当当的珠宝盒,小心呈于红玦面前。
珠宝盒中琳琅满目,从玉簪、钿花,到篦梳、面首,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每一样皆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其价值早已不可估量。
红玦随意伸手翻了翻,挑了几样出来。她望镜面中小茗帮自己将坠着金粒、状似寒梅的玉钿仔细戴上,忽然深深叹了口气,面色似有忧虑。
“小姐这是怎么了?”小茗一阵紧张,小心问道,“小茗可是哪里做得不好?”
“并非此因,”红玦幽幽地叹口气,她伸手用细白的指尖去拨弄珠宝盒中的首饰,叹道,“这些饰子戴的久了,样式都旧了。”
小茗:“……”
常家公子前日才送来了满满一大箱,小姐您戴没戴过,怎么就旧了。
但她也只是在心中嘟囔几句,当然还是顺着小姐的意思问道:“小姐可是想要些新鲜款式?”
小茗思索片刻,道:“城头的霁花楼听说进了好些新品,小姐可要去看看?”
“自然,”红玦伸手,抬了抬蔽于发间的钿花,声音含笑,“劳烦你备车了,咱们出去逛逛。”
那串起的金粒垂在指节上,碰撞间簇簇轻响,衬着柔白肌肤像是沾了点金箔,焉是好看。
马车用的是梨花木,厢中垫了细软的鸭绒,盖上一块金纹绸布,四周撒了些细细切碎的干花,蔓出几分浅淡花香。
小茗本再整理着钱袋子,她一抬头,却不期然地望见了自家小姐。
纱帘蒙蒙掩了光,红玦倚在窗旁,托着下颌。不似寻常的带笑眉眼,她敛了神色,望着哑灰纱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茗愣了愣,却不知自己是否该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缄默不言。
驭马车夫水平极高,一路少有颠簸,几人眨眼便到了霁花楼之中。
红玦用红纱遮了面容,她虽是常客,却不喜店家时时跟在身旁,婉拒之后,她便独个在楼中走着,挑拣着心仪饰品。
她用指尖拾起一枚缨络坠子,瞧了几眼,正欲直接买下时,身旁忽然缓缓走来一人。
那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红玦身旁,稍有局促,小声开口问道:“这,这位姑娘……”
红玦听到声响,转头望去。
咋一看,那是一副极平淡的面容,眼帘柔柔地垂着,面容并无过多轮廓感,气质温婉而恬静。
只不过,那眉眼望着望着,竟然有几分熟悉。
红玦一个恍惚,
有种见着了霍将军的错觉。
她还以为是自己魔怔了,但定眼细细一看,那女子确实与将军有几分相似。
红玦将手中坠子放落,眉眼微弯,挽出个笑来:“这位姊姊找小女,是想问什么事么?”
女子倒也不遮掩,落落大方道:“这位姑娘,我瞧着你饰品搭配颇为Jing妙,而我恰好拿不定主意,想请姑娘帮忙看看。”
对方无论言行谈吐,还是穿着举止,皆有一股清婉韵味,若是细细琢磨,应当是鲤鱼乡123之家自小养而出的。
红玦自然是乐意帮忙,轻声道:“自然,姐姐想要为自己选些什么?”
谁料,那女子轻轻摇了头:“实不相瞒,此番前来,并非是想要自己戴……”
她稍有局促不安地挽了挽袖口,抬手指了指两人不远处:“而是想要给家中胞妹,添几副首饰。”
红玦顺着她指尖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那人一身白衣,斜斜倚于墙边,手臂间圈着一把长剑,正阖着眼睑,闭目养神。
不似京都崇尚的温婉书卷气,那人背道而驰,似个生在江湖的清隽少年。
信马由缰、自在逍遥,牵马踏飞鸿,一诺千金重。
我说怎么望着眼熟,这位姊姊指的胞妹,可不就是昨天刚刚见过的霍小将军么。
“姊姊,咱挑饰品,可这饰品也挑人啊,”红玦眨眨眼,盈盈笑道,“若是不戴上瞧瞧,怕是难以找得合适妹妹的。”
女子想想,觉得颇有道理。她领着红玦,两人一同向霍将军走去。
将军觉察到几分细微动静,她睁开眼,便见自己胞姐领着个姑娘,站在自己面前。
哪怕是蒙着层面纱,红玦也足够令人影响深刻。霍将军愣了愣,直截了当道:
“——你怎么在这?”
话已出口,才觉有几分不对。
这霁花楼身为京都最大店面之意,遇到一位锦衾阁的姑娘,实在不足为奇。
然而已经晚了,清婉女子稍有惊讶地睁着眼,开口道:“予安,你何时认识了这么好的姑娘,还不快打声招呼?”
予安?
霍予安?
怪不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