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吞咽得费劲。
搁下酒爵,他抬起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紧皱的眉心,笑着质疑:“不怕苦?”
沈令蓁因他突然的亲近倏尔抬头,瞧见他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不由一怔。
如果说声音相似是巧合,那么连眼睛也很相像呢?
当初那位恩公的兜鍪只露了一双眼,她因此格外留意过,如今回忆起来,与面前这双温情脉脉的桃花眼几乎一般无二。
沈令蓁再次陷入了怀疑,一瞬不眨地盯着霍留行。
“怎么?”他问。
“我见郎君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想是在汴京吧。我十五岁以前随父亲入过几次宫,与不少世家大族的孩子打过照面,或许你也在其中。不过你那时还小,竟留了印象吗?”
那时沈令蓁才三岁,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她关心的也不是童年的事。
她问:“那郎君之后就再没去过汴京了吗?”
霍留行点点头:“我十五岁从军,之后两年一直辗转于战场,至于十七岁以后……”他垂眼淡笑,“这腿哪还出得了远门。”
戳人伤处并非沈令蓁的初衷,既已得到他的亲口确认,她也就不再追问了,歉意道:“是我唐突了。”
“无妨。”霍留行的语气依然和悦,目光却紧盯着她的神情,像要从中瞧出什么端倪来,“只是听你意思,还在别处见过我?”
沈令蓁立刻摇了摇头。
她遭掳一事传出去多少惹人遐想,有损名声,既然家里费心费力地对外隐瞒了,霍留行也不是她的救命恩公,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与他说明为好。
她说:“也许就是小时候留的印象吧。”
霍留行也没再多问,点点头,一指床榻:“坐那儿去吧。”
“郎君要歇下了吗?”
“是该圆房了。你不困?”
“我……我还挺Jing神的……”
霍留行又笑起来,只是这回不是单纯的温煦。沈令蓁觉得,他似乎有几分逗弄她的意思。
她羞恼道:“你笑什么……”
“笑你脸皮薄成这样,一会儿该怎么办。”霍留行收起笑意,微蹙着眉,像是有些头疼,“此前可有人教过你如何圆房?”
“不曾。”
沈令蓁曾见二房的堂姐在出嫁前跟着嬷嬷学东学西,但轮着她备嫁,日子却过得相当清闲。
她问起此事时,阿爹气鼓鼓地说:“我家的姑娘用不着学那些伺候人的本事,就这么嫁过去,已是霍家二郎八十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
她因此懵懵懂懂,只大约知道,圆房是男女间同床共枕的亲密事。
霍留行露出为难的神色。
沈令蓁试探道:“你也不会吗?”
“好歹长你这么些年,比你总归懂得多,只是我这情形比较特殊,单是我懂,应当不管用。”
“那郎君教我吧,我先跟郎君学一学。”
虽不通人事,但光知道须同床共枕也够姑娘家羞了,何况沈令蓁与霍留行才相识短短几个时辰。
她这是有意拖延上榻的时辰,想再多说说话,好与他相熟一些。
但霍留行却晓得,这事不是纸上谈兵能学好的。
他失笑道:“恐怕不行。真要学,你得跟我到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良于行霍留行,看你到底行不行。忘了说,这文咱们暂定每天下午15:00更新。本章所有评论发红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哦~
☆、05
第五章
沈令蓁的脸腾地一下烧起了红晕。
“那……”她支支吾吾地看了他半晌,心想这到底是天经地义之事,左不过早一刻晚一刻的分别,于是眼一闭心一横道,“那就……”
“过些日子吧。”霍留行却打断了她,慢慢摩挲着指尖,像在思索什么,“我腿脚不便,还得你多出力,但你既对此一窍不通,又这样怕羞,让你当下主动来做此事,岂不是为难你?不如等过阵子你我二人相熟以后再行这周公之礼。父亲、母亲要是问起,我会同他们好好解释的。”
这一番话字字句句皆是体恤,沈令蓁又要道谢:“多谢郎君替我着想。”
“与我生分什么?我如今已是你的夫君,怜惜你是理所应当。我知你远嫁来此必然百般委屈,我若不能够好好待你,你该多伤心。”
“虽然惦念汴京亲朋,但我觉得郎君是个好人,我在这儿不委屈。”
“这样就是好人了?”
“难道郎君是恶人吗?”
霍留行俯了俯身,温情脉脉地瞧着她,出口却一字一顿:“倒也……说不定。”
沈令蓁心头不明不白地一跳,被他语气中朦胧的寒凉之意激得朝后躲去,下一瞬却见他笑得开怀又坦荡:“逗你的,当真了?”他摇着轮椅到床榻前,一努下巴,“好了,来这儿,把鞋袜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