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好转后再批复就是了。或是由可靠之人代为批复不重要的奏议,也未为不可啊!”
本朝自高宗废相,内阁与各部大臣奏议公事先行票拟,由皇帝朱批决定可否。各部公文奏议交司礼监分类后呈送皇帝。以往也有秉笔太监口述奏议大要,由皇帝口决,甚至有秉笔代为批红的做法。
但自朱祈赞登基之后,批红他始终亲力亲为,从不曾假手他人。即使由司礼监各秉笔分类,他也是每份奏议都要亲自看过才批复的。奏折多时,往往要看到深夜才能休息,长此以往确实损耗Jing力。
曹皇后如此劝说,自然是担心他身子安康,但这种做法也容易给予秉笔太监窃权机会。
朱祈赞看了她一眼,沉yin许久,才缓缓点头。又对她与彭院使道:“朕曾晕眩之事不必对外宣扬,朕只是略感困乏不适才传召太医的。”
曹皇后点点头:“陛下放心,妾身自会交代宫人不要多话。”
彭院使亦表遵命,开出药方后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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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舟湖上,有宜人清风一阵阵吹来,莫晓卷起竹帘,侧坐在椅子上看风景。
夜间的湖面是漆黑的,倒映着夜空中明亮的星月。
湖岸边的枝叶间透出少许灯光,遥远处传来隐约的语声笑声,在这喧嚣的节日中的京师里,别有一番静谧安详,可谓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湖上还有几艘篷船或是画舫,但都离得十分远,不会互相妨碍。
正观湖景时,莫晓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知道是芮云常在泡茶。一回头,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盏茶,茶汤清透淡绿,是她最喜欢的芽茶。
她喝完茶,左手用竹签叉了片糖藕喂他,并戏言道:“君投之以清茶,吾报之以甜藕。”说完自觉最近古汉语水平渐长,颇为自得。
芮云常带笑吃了,之后问:“你今日午饭怎么吃的?”
莫晓随口道:“就这么吃的啊!”说着叉了片糖藕,慢慢咬着。
他低笑一声:“用竹签子么?”
“拿勺吃的啊!”莫晓睨他一眼,“你倒是拿竹签吃饭试试。一粒一粒穿吗?米饭串串?吃到天黑也吃不完一碗饭。”
芮云常边笑边指了指糖藕。
莫晓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好意思差使我这个伤员么?”说是这么说,还是去叉了一片送到他嘴边。
芮云常吃了藕,便又斟茶给她。
莫晓去拿茶盏,一个不小心手撞到桌沿,还不是直接撞上伤口的,却仍是疼得她“咝”了一声。
芮云常微蹙眉:“撞到了?”拉过她的手侧头察看,见纱布内隐约的暗红色,不由眉头蹙得更紧,“还在出血?”
莫晓转过手腕自己看了眼,毫不在意地道:“昨日才受的伤,哪有那么快好?有一点点渗血罢了。”
芮云常不快地抿了抿嘴角:“你以后离那个扫把星远点。”
莫晓:“……”
还是闭嘴喝茶吧,假装没听见好了。
说起和邵望舒去镇抚司的事,她想起被丁昊穹提走的那个犯人,小声问道:“阿晨,你知道周大小姐的父亲也被关起来了吗?昨晚被带走的就是周侍郎啊。”
芮云常懒洋洋往船舷上一倚,双臂张开搁在甲板边缘,戏谑道:“周大小姐?就是和我抢媳妇儿的那个?”
“噗!”莫晓忍俊不禁,笑嗔道,“哪个是你媳妇儿了?”
芮云常勾起嘴角,伸出根手指朝她点了一点。
莫晓含笑点头:“是那位周大小姐。”这就等于变相承认是他媳妇儿了。
芮云常道:“周侍郎的事我知道。他夫人娘家相当有财力,他只要肯拿出点钱来,送份厚礼给那位新厂主,就能安然回家。偏他脊梁骨太硬,不肯低头。昨晚被带走,怕是要吃点苦头的。”
莫晓不禁恻然:“那些人真是太黑了!”
她看向芮云常:“你和……真的打算就让他们这样为所欲为?忠良耿直之人都在……里面,在外的都是谄媚胆小之徒,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乱了套?”
虽然两人说话已经很轻,又有竹篙搅动水面的哗哗声,她仍担心被船夫听到只言片语,不敢说得太明。
芮云常却明白她意思,凑近过来,唇几乎贴到她耳朵上:“媳妇儿,悄悄话要这么说的……”
这人还叫上瘾了!
莫晓虽然这么腹诽着,心里到底是欢喜的,嘴角亦不由浮起微笑。
芮云常拉她靠住自己,他稍一侧头,嘴就在她耳边,低声接着道:“如今站边盛安福的,也未必都是只知谄媚阿谀的无能之徒,其中颇有些能臣干吏,这些人迫于形势倒向盛安福之后,必然被自命清高的西林党与浙党视作宦党异类。即使盛安福不再管事了,他们也无法再重新归入那些党派,只能老老实实替皇上办事。”
“盛安福如今大兴牢狱,除了敛财之外,亦为扫除异己,更是一心要办个靖安公那样的大案,让皇上觉得他能胜任东厂提督,但却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