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眨一下,继续直视。
我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陈耀然,我喜欢你。”
耀然有些玩味的看我:“然后呢?”
我说:“亲都亲了,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他当时脸上愣是没有表情,他转过身去,半天才转回来。我怀疑他在偷笑,但他转回来后的表情无比严肃。
他说:“那正好,我有事想问你。听说你和我的学生——李立峰杨东一起报名参加晚报杯了。这两个孩子天分不错,就是平时不合群。我估计雅门的弟子中能进晚报杯复赛的,也就他们两人。既然你们是搭档,我想请你从现在到比赛结束都暂时住在我们道场,陪他们练练棋。对他们,对你,都是促进。”
耀然把桌上散放的纸张都递给我,我拿来一看,全是最近在茶馆与别人下棋的棋谱。一张一张,叠起来有半寸厚。
他推门出去,又回头:“本来我是想跟你商量的,既然你主动要求负责——那我就去叫张易给你安排房间了。”
我都在水木道场住了三天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终于反应过来——妈的为什么我要负责?!陈耀然你不也亲我了嘛,不是都TM的说扯平了嘛?!
然而此时耀然又回北京去了,他的办公室重新锁了起来,我无从发泄。
我的表白,无疾而终。
走之前他倒交代得很清楚,沈昭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就从打工费里扣吧。每天晚上去后勤部洗两个小时的教学棋盘和棋子,一个月三百块钱。
这几年棋艺多有荒疏,本来也需要赛前静下心突击一段时间。于是我去跟茶馆的张老板打了招呼,请了个一个月的假,正式在水木道场住了下来。有个棋盘棋子可洗,不算白吃白住,不丢师门的脸,还有小朋友陪下棋,日子过得不可谓不滋润。
初赛的对局表很快就下来了,我携师门两后辈特训。我们出门左拐找了个人多的棋馆摆地摊,一张棋盘两个棋罐,杨东趿拉个拖鞋在一旁立一块牌子,上书:“十元一子,五十元一局。”
李立峰一边打哈欠一边对棋馆里下棋的人解释:“就是说啦,一盘棋,你赢了我们就给你五十块,开局买一颗让子加收十块,最多让五子。”
趁着人少李立峰还小心翼翼的问我:“师叔,一盘棋就赌五十块钱,我们只带了二十啊?”
我教育他:“没有压力,哪来动力!”
我不过想用让子棋锻炼锻炼我们中盘搏杀的能力,真没想到会遇到林染。要是知道他会来A市,老子打死都不会只带二十块钱出门。
16赌棋
我们三人,除了我穿了件短袖衬衫,其他两个人一个染了撮红毛一个趿拉着拖鞋,极具麻痹性。我们开的条件是,五十块钱一盘,开局前可以买让子。十块钱让一颗子,赢了我们给他十块,输了他给我们十块。最多买五颗让子。
我们蹲在棋馆门口,来来去去的棋客都看一看,不久围成了小圈。
有人问:“哪来的小孩,踢场子啊?”
有人看着牌子摸着下巴:“咦?有让子多赢钱,怎么看都是对方有利啊……这几个孩子莫不是傻的?”
李立峰就哼一声回去:“怎么啦?看不懂字啊?我们师叔厉害得很,让你们五子都是小意思。”
我正高兴,就听对方很惊讶:“看不出来,还有靠山啊?谁是你们师叔?”
李立峰立刻指我:“除了脸长得不男人,下起棋来一等一的厉害。”
我当场就怒了,把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中盘杀翻,转头怒视李立峰。杨东拉拉李立峰的袖子:“师叔杀气好重。”红毛小朋友俨然不知死活,向挑战者伸手:“五十块拿来,都跟你说我师叔很强啦。”
跟我对局的人三十多岁的胖子,跟我们下棋明显带着点欺负小朋友骗钱的味道,当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输。我们一起蹲在棋馆门口的街道上,他掏了半天钱包,拿出一百块往我面前摔:“妈的,老子不信赢不了!不是可以买五颗让子吗?!一子十块,让我五子,赢了给你们一百,输了给我一百!”
业余棋手一级的棋力相差约为一子。这人本生有些水平,黑棋棋盘上一下多出五颗子,我执白确实头痛。让子棋因为黑棋事先占据了星位和天元,整盘棋几乎没有布局阶段,我拿着白棋直接进入中盘搏杀。他仗着黑棋厚,强行要杀我的大龙。于是我自己的龙也不用活了,揪住对手的龙对杀,一番混战,拍拍手上的灰,屠掉了。
天也不是很热啊,胖子汗流浃背。我微笑伸手:“一百五,刚才那盘还有五十,赖不掉的。好的谢谢惠顾,收您两百,找您五十。”
我换杨东上场。他毕竟是全国中学生围棋赛季军,又在耀然的道场调教了半年,下法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道场下棋输了大不了洗碗,所以很难逼得人拼了命的搏杀。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赌棋就不一样,有着道场下棋无法比拟的胜负压迫感。我在茶馆帮忙时,常看到有人私下赌棋。我所看到的闪光一手往往是赌局白热化时,弱势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