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何其走到外面的大街上,何其兴致冲冲地走在前面,有几次还嫌他走得慢,恨不得拖着他的手往前走。他小跑着追上去赶问何其:“我们这是去哪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无论他问了多少遍,何其就只有这个回答。邢衍即便满脑子的问号,但一看到何其脸上堆不住的笑容,他就觉得去哪儿都无所谓了,脚步也随之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们经过白水桥的时候,邢衍以为何其的目的地是这里,但见他只是路过的时候匆匆望了一眼,就走过了。走了将近三十分的长路,天色渐晚,人流量开始变大,这儿好像才是这个区域的中心商业地段,平时他们住的地方不仅远离市中心,而且还住在山脚下,连繁华商业街的影子都看不到。
邢衍是第一次过来,他瞪大了眼睛,在陌生的拥挤人群里,寸步不离地跟在何其的身后。何其也怕他们被人群冲散了,不时转过来提醒邢衍跟上他。邢衍就像繁华闹市里游荡的孤魂,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他的心里甚至对这样的地方有着深深的抵触感,只靠着何其一个人的牵引,才走出这片嘈杂的海洋。
何其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着不远处一座天桥说:“喏——到了。”
这是政府前两年的建的步行桥,总长百来米,横跨在两个大型购物中心之间,下面是马路和小吃街。整体的桥身是白色的,能容纳两辆大型卡车并排行驶。桥上铺着灰白色的花岗岩地板,中间的花坛里种了很多郁郁青青的植物,比人的手指还粗的几十根钢索吊起桥身,栏杆是玻璃做的,无论是从下往上还是从上往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桥身中间有一段罩着一个拱形的玻璃罩子,无数发出白光和浅黄色光的装饰灯缠绕在栏杆上,再像藤蔓似的爬上那个玻璃罩子,把整体的桥身照得像童话里的水晶宫一样浪漫。有很多情侣慕名而来,说是两个人手牵着手从桥头走到桥尾,恋情就会变得顺利。当然这不过是商人的营销手段罢了,偏偏很多痴男信女信了,都要来这儿走一遭,所以这里也是当地比较有名的约会地点,无论是不周末都人chao涌动。
这座桥叫彩虹桥,也有很多LGBT的团体将地点选在这里组织活动。
何其叫邢衍的看的地方,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人,除了有音乐声传来,根本不知道里面在干嘛。他疑惑不解地问何其:“那边在干什么?”
鼓声很大,然后是激烈的电吉他,邢衍听得出是摇滚乐,但要是问他这唱的是哪一首,他肯定又答不出来,即便这首歌在出品后的几十年间在全世界有多么的脍炙人口。很快钢琴声加了进来,应该说,他们貌似中途换了一首曲子。曲风改变了,从疯狂的摇滚乐变成抒情的钢琴曲,而且平稳地过渡一点儿都不让人感到违和感。
何其突然就兴奋起来了,他抓着邢衍的手往那边走,边走还边跟他解释道:“我在地铁站看到海报,说彩虹桥今天有免费的露天音乐会。”
邢衍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里面有你喜欢的乐手吗?”
何其:“怎么会,演奏的人都是附近的大学生,出来玩玩的。去年也有过一场,当时我无意间看见的,没想到今年的同一时间又办了,希望还是去年那些人。”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由于何其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兴奋”两字,被他的神情感染的邢衍语气也不由得愉快了起来。
“有吗?”何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弹的都是我喜欢的曲子吧。”
邢衍被他拉着往人群里钻,可惜人太多,他们在最外边已经挤不进去了。最中央的表演场地没有搭台子,乐手和演唱者都是站在平地上表演,外面的人被一个个黑色的脑袋遮住了,除了听得到声音什么都看不到。何其的在身高上吃了亏,不如邢衍站着能看到一点。现在演唱的是林肯公园的,前奏一出,周围一阵欢呼声,明显与前几首歌的氛围不太一样。
邢衍问何其:“这首歌在中国那么受欢迎吗?”
“他们的主唱前几天去世了。”
接下来又演唱了好几首他们的歌,直到演出告一段落,钢琴手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主唱的话筒,问周围的观众有没有人想上来表演的。旁边好几个人举了手,手持话筒的钢琴手邀请其中一个过来,两边寒暄了几句,表演观众就向一旁的吉他手借了乐器开始弹奏。他先是炫技一般弹了几个和弦,然后开始正式地演奏曲子。
音箱的声音很大,但是身旁的嘈杂声也不遑多让。何其一米七几的身高不算矮,但周围的人像一座座密集排列的高山一样将他的视线挡住,让他什么都看不到,连演奏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是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张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的有点扫兴。明明好戏才正要开演,他已经有离开的想法了。
等这名观众表演完,又有几个人在跃跃欲试,有些还背着自己的乐器,看来都是有备而来。何其在心里默默地抱怨道:既然不是第一次办露天演奏会了,就应该把场地给弄一下,加个台子也好啊。身兼主持的钢琴手这时向观众解释说由于经费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