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的芳年被人唤醒。
一睁眼,就见三喜立在床边,“小姐,安总管命奴婢服侍你更衣。”
“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丑时刚过。”
芳年睡着有些迷糊 ,心里纳闷着,这个时候更衣去哪里?
“安总管可有说要去哪里?”
三喜摇头,她是被玄青在外面喊起来的,安总管只吩咐让她侍候小姐起身,并未说要去哪里。
芳年蹙着眉,很快就明白今夜就是离开的时候。接下来她什么都没再问,任由三喜替她穿好衣服,再简单梳洗一翻。
外面很冷,地上覆着一层白霜,在霜光中,能模糊地看见东西。她罩着一件银红的斗篷,帽子把头包得严严的。三喜收拾的衣服都是厚冬衣,装了一个箱子,箱子被玄青玄墨抬出去。
“安总管,现在就走吗?接我的人在哪里?”芳年问道。
“娘娘,王爷吩咐您一人离开,您跟老奴来。”
芳年心里有了数,叮嘱三喜几句,跟着他朝后门走去。后门那里,悄无声息地停着一辆黑色帐布的马车。
马车很宽敞,车内坐着的是十王妃,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裹在衾被中,睡得香甜。
“十弟妹,怎么是你?”
十王妃温柔地抚着孩子的脸,抬头轻轻一笑,“我要出远门,来捎皇嫂一程。”
芳年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忆起前世,十王爷一家都不在京中。那么今天十王妃说出远门,应该就是去与十王爷汇合。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十王妃见她多余的话都没有问一句,已知她猜出缘由。这七皇嫂是个聪明人,怪不得七皇兄愿意为她多花心思。
马车悄悄地驶在路上,黑车黑马,赶车的车夫也是一身的黑。行驶在夜里,并不觉得突兀。
车壁上的夜明珠发出晕黄的光泽,温暖了她们的脸。
“他们睡得真香。”芳年感叹着。
十王妃怜爱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孩子不知愁滋味,还当是我要带他们出去玩。哪里知道是在逃命。好在十王爷一路留了人手,沿途都打点过,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覆巢之下无完卵,京中是非之地,早些离开也好。”
“谁说不是呢。”十王妃幽幽地叹一口气。
两人眼神交汇着,都晓得彼此心知肚明,宫里的新一轮屠杀已经开始。此时不走,怕会受到波及。
离别在即,千言万语,思绪纷杂,反而无话可说。
一路相顾无言,只听见车轱辘碾压在石板上的声音,延绵不绝。
第66章 相见
马车驶到南门时,只见城门紧闭。
最近城中戒严,城门唯午时才开。每日开城时间为一个时辰,其余时候都紧闭着,不许放人入城。
但城中人要出去,却是可以打点通融的。此时寅时已过,是平日里开城门的时辰。
赶车的车夫上前,不知和守城校尉说着什么,年轻校尉收下他塞的两张银票,过来盘查。芳年看着一位小将掀开车帘,十王妃侧过身子,护住自己的两个孩子。小将扫了一眼,不曾细看,就放下帘子。
芳年半袖掩面,疑惑这守城校尉怎么如此好说话,连例行的盘问都没有。
此时,十王妃为她解了惑,“今日当值的校尉姓曹,是曹经历的堂弟。”
芳年惊讶地睁大了眼,十王妃抿着嘴笑。
外人都以为曹经历与七王爷不对付,实则不然。七王爷是谁,那是最任意妄为的主,岂是别人想赖就能赖上的?曹经历是七王爷的人,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七王爷自己策划的。
马车一出城门,就有人想往城里冲。守城的校尉和士卒忙把人推出去,紧闭好城门。那被推倒在地的妇人捶着地大哭,哭得十分大声。
“官爷…您行行好,民妇给您磕头,民妇只想进城去替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去去去,磕什么头啊,赶紧走吧。”站在城楼上的士卒驱赶着她。
一直躲在边上的男子上前,拉扯跪在地上的妇人,“孩他娘,我们走吧…我都说了,不能去闹。柳公子是什么人,哪里是我们惹得起的。要真是得罪了他,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快走吧…”
“当家的,难道就由着他卖了咱女儿…”
“不由着还能怎么样?女儿当初是卖身进的柳府,生是柳家的奴,打卖都是柳家作主。”
那妇人一听自己丈夫的话,嚎得更大声,“都怪那天杀的傅家大小姐,不过是个平妻,人家嫡妻都没有发话,她就吹枕头风。唆使柳公子把后院的妾们卖了个Jing光。那个毒妇,若不是水性扬花,早就和柳公子有一腿,好好的官家嫡出大小姐怎么会做平妻。我呸…那就是个烂货,我咒她不得好死,生出儿子…”
静寂中,妇人的话字字入耳。芳年垂着眸子,听得清清楚楚。傅珍华这还没入门,就哄得柳公子遣散家里的小妾们,看来柳公子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