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东乡侯道,“东乡侯!你——”
“江夏侯,永城侯,我不过是护送姬班主进宫面圣,竟要劳动尔等出动这般大的阵仗来阻拦。”东乡侯早已满面尽是得意之色,他看着江夏侯与永城侯二人道,“还真是令我惶恐不安哪。”
那四百弓箭手与前来围剿叛逆的禁军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东乡侯勾结成王,欲逼宫轼君,众军当截杀之”,可眼前那眉目含情,笑容懒懒之人哪是成王楚玄,分明就是近几年里倍受皇上宠爱的金陵名旦姬渊。
近一个月以来,姬渊就不曾在皇上身边出现,芙蓉班接帖唱堂会时,登台唱旦角的也总是姬渊这几年收的那个少年徒弟。也有人奇怪姬渊突然消失去了哪里,但到底不过是皇上身边一个玩意儿,消失也便也就消失了,会将他挂在心上,派人四处打探的也就是那些疯狂迷恋着他的男女罢了。
谁承想,他竟是在这当口,以此等诡异的方式出现,跟东乡侯一起耍得众人团团转!
姬渊那一双美目望向正举着剑的江夏侯,以袖掩唇轻笑了一声,似嗔似怨地问,“怎么,江夏侯,你要杀我么?”
江夏侯那高举着剑的手僵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姬渊今夜与东乡侯做了这一出大戏,引得他们整个金陵城中追杀他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此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他心知姬渊必然与楚玄有着密切联系,实在可恨,可纵然他现在杀掉姬渊与东乡侯也是无用,因为楚玄还在。
就在此时,皇宫正北门侧门嘎然而开,有三个内侍从门内出来,领头一人,头戴乌纱三山帽,一身玄色圆领衣,面色冷然,正是韩忠。他领着那两名内侍一路匆匆赶过来,一众禁军不由得就自动分开一条道,让他通行。只见他走到那四百弓箭手的包围圈外,冷声喝道,“这是干什么!想造反么!皇上要见的人,你们也敢拦!”
“韩总管……”江夏侯握着剑的手臂顿时就软了,他放下剑,与永城侯一起急急下马向韩忠行礼,但他二人相顾一眼,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倘若今夜,他们当真成功围杀了成王楚玄和东乡侯,皇上追究起来,也能以楚玄与东乡侯勾结谋逆,他们为护皇上周全,不得以之下才将其击杀为由来应对。
可今夜一路被他们重重围剿至此的并非楚玄,而是姬渊。难道他们要说东乡侯勾结一介小小戏子,意图轼君篡位?
“姬班主,你来得正好,皇上被这帮人惊扰得睡不着,正要见你呢。”韩忠冷冷扫了江夏侯与永城侯二人一眼,便远远对被包围着的姬渊淡淡笑道,“你还是快随我进宫去吧。”他又冷眼一瞪那困着姬渊与东乡侯等人的四百弓箭手,喝道,“怎么,你们想抗旨么!”
那四百弓箭手看了江夏侯与永城侯一眼,见他二人使了眼色,顿时就纷纷收起弓箭让开了一条道,让姬渊出来。
“东乡侯,你也来。”韩忠又对东乡侯说了一句,看都不看江夏侯与永城侯二人一眼,便向着姬渊抬手示意,“走吧,姬班主。”
“韩总管先行。”姬渊却是谦逊地向着韩忠一让,韩忠便不客气地走在了前头,姬渊才随行在后。
东乡侯远远瞟了满脸惶然的江夏侯与永城侯一眼,还剑入鞘,得意地哼笑一声,跟上韩忠与姬渊,向着皇宫正北门行去。
“这gui孙子!”永城侯看着东乡侯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又急急问江夏侯,“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江夏侯颓然一笑,“等着皇上问罪吧!”
永城侯看了江夏侯一眼,也颓然长叹一声,“你我就不该上这条船!”
“这岂是你我说不想上就能不上的?”江夏侯讽笑一声。
永城侯顿时默然无语,他们二人都有大把柄落在宁国公府手里,这条船还真不是说不想上就能不上的。
***
秦王、府里,因楚玄说夜雪极有味道,故而楚烈便吩咐了下人在花园的一处四面开窗的小花厅里起了炉子,当真与墨紫幽、楚玄二人一起对坐着品茶赏雪。
这座小花厅四周种着四季长青的翠竹,寒风过境,婆娑竹影被花园中的琉璃风灯的柔光打进花厅之中,斑驳在围坐在茶案边的墨紫幽三人身上。
茶案旁坐着一名梳着单螺髻的丫环正帮着置着各样茶具,又另有两名丫环看顾着取暖的大熏笼。楚烈亲自煮的茶,用的是自宋时传下来的点茶法,茶叶是白露之后采制的云雾,水是城东琳琅山上的玉泉。
茶汤好后,丫环将茶碗奉至楚玄与墨紫幽面前,墨紫幽接过茶碗细看,就见碧色的茶汤上浮着细密的雪沫,她举碗轻啜一口,只觉得入口清甘,茶香馥郁,喉间微有涩感,是难得的好茶。
常言道: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
楚烈虽然平日表露于外是个行居简朴,不注重享乐之人,但墨紫幽深知他内里对衣食住行皆追求到了极致,处处皆是行家,包括这品茶。否则,前世他登基之后也不会骄奢无度,险至国灭。
楚烈边饮着茶,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坐于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