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漩涡</h1>
她在牢里等候,过两日又是哪日?那人讲送她回唐府,她不信,可那人有什么哄她的必要?
紧张,惊喜,兴奋,厌恶,害怕,她也不知道哪个多一些,或许是忐忑,怕那人在两日内转了念头。
牢房的夜晚太过黑暗,她总睁着眼度过,天明才敢睡去。又是一夜黑暗,眼前空无一物,时间久了,就能看见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在眼前飘过。她想怪不得牢房折磨人,即便是没受刑罚,就这样关着,她怕是也快要疯了。
兀地,她看见了那人的脸。似是一个亭苑,那人坐在院中石桌前,提笔写着什么,那人抬眼……不是那人,是姑娘!是温柔娴静的姑娘!姑娘身边站着的…是她自己……
姑娘教她习字,握着她手一笔一划地写着。手上的笔被抽走,姑娘叫一声痛,是少爷用笔杆敲了姑娘脑袋,讲姑娘自己都没学好,又把错的教给她。姑娘同少爷耍脾气,一双手端端正正附于肋下,在院里走来走去,少爷跟在姑娘身后连声唤,雅雅,别生哥哥气了。
眼前又多出两人,老爷将包袱搁在石桌上,讲这是新料子裁成的春衣。少爷帮姑娘取出一套在身上比划,夫人也取出一套对她道,若霞丫头,过来……
若霞…若霞……有一人跟在她身后痴痴地唤她,她总不愿去看他的脸,这人生得可真丑。是他害她,他该还的。她手握石块在地上划出一个个潦草大字,是那人将她毒哑,那人是个心思歹毒的男鬼,那人对她图谋不轨,那人羞辱她,她哑了,那人还不放过她……她看见他眼中的痛,这人未曾道出喜欢二字,可若不是喜欢又何必日日跟在她身后,若是喜欢又怎能眼看着她被欺辱?若喜欢何不帮她毁了那人,让那人再也无法拿权势压她?
这人死了,她也不曾唤过这人的名……我名青云,日后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青云刚不懂事惹了姐姐,还望姐姐见谅……
天亮了,有丫鬟进入牢房帮她洗漱更衣,她揉掉眼角的白色粉末,应当是太过困倦漫出的泪花。
“其实你不必一道去,我把人送过去就回,也没什么事,省得你白坐两个多时辰的车。”
“你一人应付得来?”宋皓南心中隐隐不痛快,以往都是她缠着要他同路。他跨上马车,伸手去接她,“别再多讲,再拖怕是午时回不来,下午还有旁的事做,不是吗?”
唐诗雅觉得两日足够她建立一道坚固防线,把无用的感情隔绝在外,没成想他一伸手,心就塌下去,凹出一个漩涡,恨不得把他整个卷进去关起来。她搭上他伸出的手,他掌心的温度太灼热,她不得不尽快松开。
马车行一路,她两肘杵在膝盖上,支着脑袋打盹。她下了马车,转身,随行的两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丫鬟一小厮。
若霞跟在她身后踏入唐府,宋皓南同唐家人客气,若霞带领她去到唐诗雅之前住的地方。她二人停在院子里,若霞垂头,手指抠着院中石桌。
她道:“你留在这儿吧,秦松我也打算将他留在唐府。王府他是待不了了,在这儿你比他大,照顾他一点。那时我去陪春华了,王爷讲他在书房门口跪了几日为你求情。他虽是我安排到你身边,但好歹他也有颗真心,你若是厌烦他别理他就好,别对他太坏,他……算了,不说他了。我的事,你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不然恐旁人以为你又哑又疯。好了,我走了。”
唐诗雅回到前厅,唐母招呼她坐下。她坐于上首,唐母问她,“若霞丫头挨训啦?怎的都不坑一声?”
“哑了。”
唐母笑笑,当她同若霞置气,说气话呢。唐诗雅翘着腿,懒懒道:“若霞对王爷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挨了罚,毒哑了。”
厅里突然安静一片,唐府上下主仆的眼珠子都落到她身上,怔怔盯她一阵,又转去看王爷。
宋皓南倚着八仙桌,一手支起额头,一副头疼状。说这话也不同他商量,仗着他好脾气,不知道的怕是当她已爬到他头顶去。
他二人即将离去,唐母将她拉至一旁,眉眼哀愁却偏要带着笑脸同她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这般怕会落个善妒名声,雅雅还是收着些性子。”
唐诗雅道:“女儿不这样认为,若说寻常,为何唐府内不见有姨娘?再说是王爷问女儿如何处置的,女儿顾念多年主仆情谊才留若霞一条命,她回唐府女儿才放心。”
唐母楞楞看着自家女儿,她的女儿可能已经不是原本那个乖巧的雅雅,当是王妃,王妃与王爷执手坐上王府马车。唐父揽着唐母微颤的肩,叹口气。
唐诗雅坐在马车上,眉开眼笑道:“我刚表现棒不棒?我都有种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的感觉,你看他们吓得,都不敢同我多讲什么哈哈哈……”
宋皓南看着脸上挂着顽皮笑容的唐诗雅,抬手摸着她后脖子,口气淡然道:“若是难受,不必笑。”
她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可这样的姿势未免太过亲近?仿佛只要她靠过去,他的怀抱就会属于她。她也想啊,可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