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奇怪的孫家</h1>
朝陽沉浸了一夜,自東方的幾縷霞光中冉冉重升。屋舍之間仍舊籠著淩晨的晦澀,不甚分明。
陸沉系好袍子,看了看沉睡的姚佳音,眸光裏的溫柔在她的睡顏上眷戀不去。直到聽到外面隱約響起的第三聲竹哨,才起身從袖子裏拿出姚佳音當掉的那枚玉佩,壓在了她的發邊,又在床邊凝視了許久,才悄然離去。
而被從始至終忽略的孫家少爺,猶自蜷在屋中一角,酣睡正香。
陸沉依著來時的路徑站到一面牆角,正待翻身上去,聽到身後悠悠響起一道聲音:“陸二爺好本事,出入我這孫府端的是輕鬆自在。”
陸沉回頭,看見廊下站著的婦人,面上也沒有慌亂,反而是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那還得請章夫人替我守口如瓶了。”
陸沉口中的章夫人是孫勝的續弦,在孫府也有十餘年了,手腕也堪稱Jing明。陸沉早讓寧安去打聽了清楚,所以對於孫家的情況也是心知肚明。
那章夫人見著陸沉從新房而來,也不驚訝,只是等著這樣一個面對面的機會。昨夜她便覺有異,若非她有意叫人松了警惕,只那房裏的動靜又豈能瞞得過眾人耳目?
章夫人疊了下手,垂著眼道:“如此驚世駭俗的秘密,二爺要付出的籌碼恐怕不會小。”
“勞煩章夫人替我看顧著人,來日一併結算。”陸沉想也不想就給人拋出了一個空白的條件任意開,一徑躍上牆頭跳出了孫府。
等在外面的寧安看見他出來,幾乎喜極而泣:“哎喲我的二爺啊!您可出來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他呆屋裏一夜,這要讓家裏的老爺子知道了,發的火還不得燒得寸草不生。
“廢話真多,船備好了?”陸沉整了整領口,眉間還帶著一夜縱欲後的倦色。
家裏老爺子過壽,他原本就定好今日要回去,諸事突然倒趕得著急。
“早就備好了,就等著您了!”
主僕倆說著,騎上馬徑直朝著錦陽城的碼頭趕去。
姚佳音睡得極沉,等到猛然驚醒,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一下翻身坐起,看見如同昨日一樣的新房,房裏只她一人,心驚之餘腦子裏迷迷糊糊的,有些恍惚。
她推開被子,身上還殘留著陸沉肆虐下來的痕跡,身體裏異樣也是如此真實,而她也確確實實安穩地躺在床上。
姚佳音昨夜就在想,自己沒准第二天就要被拉去浸豬籠,是以睡夢中都不甚安穩。如今這般情況,倒是叫她弄不明白了。
陸沉早已不知所蹤,姚佳音只依稀記得淩晨之際他似乎對自己說等著他回來。
姚佳音呆坐了一陣,繼而自嘲地一笑。
自己真是糊塗了,都嫁了人了還等著別的男人?雖然她打心底裏也沒想過安分留在這裏,可總歸已經蒙了一個“已為人婦”的身份,新婚之夜跟別的男人顛鸞倒鳳倒也罷了,還要求這關係繼續長久不成。
姚佳音拍了拍臉,起身洗漱。
身體雖然尚有不適,倒是一身清爽。姚佳音知道是陸沉幫自己處理過了,卻不願多想,怕自己沉靜下來的心再度亂起來。
按理,新媳婦第二日清早就要給長輩敬茶,只是姚佳音提心吊膽了許久都沒見人知會她,就連自己那位“丈夫”都不再蒙一面。
姚佳音不禁覺得這孫府上下奇怪異常。
等得快到午膳之時,章夫人帶了兩個伺候的人過來,見她面色尚算紅潤,才道:“昨日少爺發病,府裏老太太也受了驚,頭疼了一整夜,將將才起來,剛好一道去用午膳,熟悉熟悉這家裏人。”
章夫人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笑,卻讓姚佳音覺得那笑容像是蒙了好幾層脂粉的戲子花臉,瞧著顯眼實則都是假像。
姚佳音對這府裏的人半點不清楚,因為是與劉氏達成了交易,所以壓根也不在意,當下只依著章夫人行事。
新房安排在東院,去大院的一路上亭臺水榭,曲橋流水煞是有意境,姚佳音暗暗扶了下酸困的腰肢,只恨自己沒長兩個翅膀。
章夫人似乎有意無意地照顧著她,步子邁得極緩,給她介紹府裏佈局的時候,趁機還在小亭子裏歇了片刻。
姚佳音心裏不禁小小地松了口氣。
走到廳堂的時候,姚佳音就聽到裏面老太太樂呵呵的聲音,一口一個“乖孫”。姚佳音還以為府裏有別的幼齡孩童,一進門卻看見孫家少爺孫問伏在老太太膝前,像一只長毛狗一樣撒嬌耍寶。
姚佳音不禁暗暗抖出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太太看見姚佳音,眯縫的眼睛更是快要黏到一起,朝孫問指道:“你媳婦來了,還不快過去照應著。”
姚佳音看向孫問,捏著手帕的指節不由緊了緊,目光打量著他的神情,猜想他對昨夜的事情到底有沒有覺察。
只見孫問瞥了姚佳音一眼,滿臉的不耐,反而大爺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接過一旁丫鬟手裏的煙管,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