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拜堂意外</h1>
一場雷雨過後,天地之間恢復清明,似乎被沖刷地還透亮了幾分。
接親隊伍看見天色放晴,胸中語氣終於得以發散,吹吹打打地繼續上路。
寧安看著逐漸遠去的花轎,撓著頭看了眼旁邊馬上的陸沉,可謂一頭霧水。
他還以為二爺怒氣衝衝地跑來會直接把姚姑娘劫了,可到如今反而沒什麼動作,難不成二爺是死心了?
正在寧安不得其解的時候,陸沉卻策馬向前,看似漫無目的地,卻是一路跟著花轎。
寧安縱有疑惑也不敢多問,只是暗自揣測。
清水嶺有著不少鄉紳地主,孫家在其中也算佼佼者,今日給孫家唯一的少爺娶親,自是熱鬧非凡。
陸沉看著前方喧鬧的喜慶場景,心中的無名火頓時又燃了起來。
他隱隱覺得姚佳音揣著心事,卻又對她的閉口不提十分惱怒,一場歡愉後也沒就此做出打算,只是賭氣想看看她要如何跟人交代。可事到如今,他又後悔不迭,幾乎就要訝異不住內心的衝動去將姚佳音搶回來。
“陸二爺?這不是陸二爺麼!”
陸沉聽到旁邊略帶驚喜的聲音,捏著韁繩的手指才松了開來,扭頭看向來人。
來人亦是穿得一身鮮亮,與這喜慶的場景亦是相稱。
陸沉皺眉沉思,翻著記憶回想眼前的是何人。
來人抱拳一揖,道:“老夫孫勝,走的是南北兩地的蠶絲生意,之前與二爺有過一面之緣。二爺貴人多忘事,不記得小老兒也是自然。”
一面之緣的人,大抵除了姚佳音,陸沉也都不記得了。只是聽聞他姓孫,陸沉不由得聯想到今日娶親的人家,心思略轉,作出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原來是孫老,失敬。我途經此地,見正是熱鬧,不知是哪家人娶親嫁女?”
孫勝樂呵呵道:“正是小老兒的兒子娶親,這不花轎剛剛迎門。二爺若不嫌棄,不妨進來賞臉喝杯喜酒?”
“孫老客氣。”陸沉說得客氣,行動之間可是半點不客氣,順水推舟便入了喜堂。
花轎將將停在門口,卻半晌不見新郎官出來迎人。
賓客之間有的暗暗奇怪,有的卻見怪不怪。
過了一會,之間府裏的嬤嬤好歹勸著一個穿得跟過年紅包似的青年出來,看那胸前裹的大紅綢子,必是新郎無疑了。
陸沉看著對方的樣子,眉頭擰得死緊,偏頭朝寧安使了個眼色。
寧安會意,麻溜地就轉去別地兒打探消息了。
這孫家少爺對這門親事似乎並不看好,十分不情願地磨蹭到轎前,迎了新娘子出來。
姚佳音握著手裏的紅綢,只覺得對方連帶她人都往前抽著。她此刻還腰酸腿軟,下轎之時也是屏氣小心,如今走兩步都難受,遑論被人牽著往前走。
姚佳音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帶倒,下意識便松了手中的紅綢。旁邊的喜娘輕呼一聲,連忙將紅綢撿了重新塞回來。
等到跨火盆的時候,姚佳音的後脊背已經冒出了一層汗,只好借著喜服寬大的袖子遮著胯間,捏著裏邊的綢褲將腿往上提了一下。
僅僅是從門口到喜堂這幾步距離,姚佳音都覺得耗費光了僅剩的一點力氣,俯身拜天地的時候差點起不來。
輪到夫妻對拜之時,前一刻還撇著嘴不情願的孫家少爺不知何故,臉色驀地一變,跟抽了筋一般猛地一撅,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姚佳音蒙著蓋頭,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覺紅綢另一頭狠狠一拽,她站不穩也跟要跟著倒下去,旁邊一雙手抬了她一把,將她扶穩站在一側。
趨近的氣息極為熟悉,是姚佳音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她慌然一顫,急忙站好,朝著身邊那團隱隱火熱的軀體挪離了兩步。
喜堂之上因為孫少爺突發的狀況,眾人也都沒顧及到陸沉和姚佳音的動作。
“快!快把少爺扶回房去!”孫勝連聲叫著,讓下人把新郎官抬了下去,什麼拜堂不拜堂的也管不上了。
陸沉看著廳中一片亂象,蹙眉沉思起來。
姚佳音滿腦子不解,卻也無人同她解釋。她一個人坐在喜房裏,心情焦灼地想著應對之法,可直到晚上都沒見孫家的任何主人來交代什麼,只一個小丫鬟來端了些吃食,說孫少爺舊疾復發,前頭正忙著。
新郎官不來,姚佳音反松了一口氣。她雖然礙於劉氏的威逼嫁了出來,可也沒想過就此付出自己的清白,雖然她的清白……
姚佳音想到之前的癲狂,臉際不禁騰起一層紅暈,惱意中帶著一股無可奈何。身體裏仍舊存著那番狂風暴雨後的餘韻,令她一抬腿就覺得不適,腰肢也酸軟得厲害。她扶著床柱揉了揉,正欲躺到床褥上去,就聽到外面的門吱呀一響,嚇得她立馬正起身坐好,因為動作太急不小心扯了腰,一陣抽筋般疼痛。
“少爺,你的新娘子就在裏邊呢,快去吧,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