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入骨相思</h1>
舞兒從未動過死的念頭,即便幼時命途多舛,她依舊想著活下去。以前為自己,之後便是為連祈,可面對如斯境地,舞兒不得不以死要脅。
“再往前一步,我就咬舌自盡!我若死了,丁卯無人要脅,你們也討不著好!”
幾人起先被yIn欲衝昏頭腦,壓根不理舞兒放的狠話,搓著手圍攏過去。
舞兒心一橫,貝齒一合便朝舌頭咬下,殷紅的血ye暫態滲出了齒間。
幾人一怔,也有些慌了,忙上去掰她的下顎。
“他nainai的!這女人真夠狠的!快鬆口!”
幾人捏開舞兒的牙關,見口中血糊糊的一片,當下不敢再動手,恰巧外面傳來丁卯罵罵咧咧的聲音,幾人都面露驚惶。
丁卯灰頭土臉,身上也掛著傷,揣著滿腔怒火闖進來,也沒顧上責問當前情況,抓住舞兒的頭髮將人扯了到了跟前,鐵青著臉,青筋凸顯,“殺了你我就不信連祈還能囂張得起來!”
舞兒扯了扯嘴角,“殺了我,他會發瘋。”
丁卯看著她晦暗不明的笑容,脊背上竄上一股涼意,咬牙啐了一口,推著她朝門外而去。
“去告訴連祈,想讓他的女人活命,就讓他一個人來山上!”
那廂,連祈聽到丁二虎帶回來的消息,一聲未吭,周身縈繞的沉沉晦暗之氣,像扼著人的喉嚨,幾欲讓人窒息。
丁二虎見他眼底泛起的紅,似舔著利爪的猛獸一般,不由兩股戰戰,結結巴巴將舞兒交代的話說了。
“連連連連爺!舞姑娘叫您別衝動,千萬記得柳前輩的話!”丁二虎一直都好奇這個“柳前輩”是誰,可看連祈的樣子,壓根不敢問。
連祈坐在那裏沉著眼,過了好一會才收起那一身戾氣,丁大膽急匆匆地跑進來道:“連爺!有消息了!”
連祈接過丁大膽遞來的紙條,扶了把桌面起身,那串繞在腕間時常把玩的綠玉佛珠已經碎裂,齏粉四散。
丁二虎由不得吞了口口水,見連祈疾步往外走,連忙跟上。一出門卻看見院子裏站了兩排人,看衣服上那統一的花色,竟都是天極樓的人,當即嚇了個倒仰。
只是令丁二虎更詫異的是,這些人對連祈頗為恭敬,為首的人道:“這次分堂有變,主上事先並未知曉,主上吩咐我等留下助公子一臂之力。”
連祈揮揮手,“不必,之前那些人你們自行帶回去處置,再聯絡。”連祈說罷,匆匆趕往丁卯說的地點。
丁二虎悄聲問他哥:“哥,連爺怎麼會跟天極樓這麼熟?”
“你懂個屁!別多嘴!”丁大膽知道連祈不是個簡單人,卻未想過這麼不簡單,“連爺!丁卯此人狡詐,您孤身前去恐怕不妥!”
丁大膽追上去,連祈沒停下腳步,拋下一句“無礙”。
“連爺!”丁大膽抄上自己的刀,急得冒汗,“連爺不會武,這一去不是送死麼!你留在這裏集合人馬,等我消息!”
丁二虎默默地轉頭看了看那桌案上碎裂的玉珠,就覺得他們老丁家果然是一脈相承,棒槌起來是真棒槌。
連爺不會武?他是不能信了。
連祈剛進山,就聽到丁卯喊他,一抬頭,便看見舞兒掛在山崖那邊。
丁卯踩著壓繩子的石頭,手裏的長刀比在上面,朝連祈笑:“連爺果然是心疼美人,若再晚一點,我這刀刃可就忍不住了。”
連祈的瞳孔縮了縮,上前幾步,問他:“要什麼?”
丁卯敗就敗在連祈的不動聲色,此刻見他這副樣子,握刀的手有些不穩。可一想此次全軍覆沒,洛陽城已無他立足之地,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便是回頭連祈也不會輕饒他,便乾脆豁出去了。
“要什麼?老子要你跪下!”
連祈想也沒想,視線緊鎖著山崖邊的舞兒,一撩下擺便跪了下去。
丁卯一怔,繼而大笑起來,張狂裏摻著猙獰。他抬了抬腿,繩子便往下墜了幾寸。
連祈眼瞼微收,膝蓋忍不住抬了下。
“可惜啊可惜,我知道自己活不了,黃泉路長,一個人難免寂寞,有個人陪也不錯。”丁卯說罷,將繩子纏在手臂上,往下一躍。
“舞姑娘!”
跟來的丁大膽眼見這一幕,駭得失聲大叫。連祈一把抽過他的刀,朝丁卯擲了過去。刀尖穿進點丁卯的肩胛,釘在後面的石壁上,下墜的速度緩了一下,舞兒伸直腳尖,夠到深溝邊沿嵌著的大岩石上。
只是剛站穩,上面的丁卯也不知是吃痛不忍,還是仍抱著死也要拖一個的心態,驀然跳了下來。卡在溝壑上的岩石一震,嘩啦啦的碎石子聲響起,不堪重負地陷了下去。
眨眼之間,山崖下的溝壑便被埋住了。連祈伸著手,只抓住了舞兒一片衣角。
丁大膽張著嘴,已經不敢去看連祈的神色,卻聽連祈喊他:“去找人來!”
丁大膽不敢拖延,片刻不停地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