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很长,而且一直向下,像是写到最后没了力气,手指滑下去留下的痕迹。
教导员问:“你能猜到小雨是想告诉你什么吗?”
叶文斌抱紧怀里的赵小雨:“张秀芝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从来没碰过她,可我没证据。我答应过小雨,要带那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可这事儿不立案,很难。我正在想办法,一定是她,她杀了小雨。”
他抱着赵小雨猛的起身:“小雨,你等着,我让她全家给你陪葬,只要你信我,这个亲子鉴定做不做也无所谓了,我直接把那个小杂种送去由你处置。”
教导员拦住他:“文斌,小雨已经走了,孩子刚没了妈,你也不用瞒我,我们都知道小雨的孩子是你的,你不能再让她没了爹吧?”
叶文斌不为所动:“我不能让小雨一个人走,孩子还有我爸妈,不会没人管。”
“你爸妈能照顾她多少年,二老也走的时候,你让孩子还去依靠谁?你这么不负责任,小雨生前你不能给她名份,这个她会理解你,你也是不得已。可小雨不在了,你连你们的孩子都不能护着,恐怕到了九泉之下,小雨也不会再原谅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养大,那是她留给你的,也是多年以后唯一能证明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人。”
教导员说到这儿,就不打算再劝了。
如果这些话他还是听不进去,那就只能把他先关起来,关到他想明白为止。
回所里取东西的人回来了,所长也跟着一起来了。
还没到近前,所长就说:“我已经上报市局了,用不了一小时,就会来专人勘察现场。”
不到20分钟,食堂做饭大爷就用叶文斌家三轮车,送来了姜汤。
叶文斌问:“有酒吗?”
食堂大爷赶紧说:“我这就回去给你取。”
大爷刚推了旁边的一台自行车要走,叶文斌就低着头说:“不用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叶文斌信守这句承诺,25年没喝过一口酒。
直到他接受了徐乔做叶舒雯的男朋友,之后又回到那间屋子,那间他曾和赵小雨一起住过的屋子,他才第一次喝酒。
因为,那里有关于她的记忆,有他们青涩的青春。
有那个他醉酒赖在她炕上的夜晚,有那折腾了一晚却在天明醒酒后才成了事儿的记忆。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他们的女儿也是在那间屋子里有的。
女儿再不认他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妹妹也断了跟他的来往。再不让他进那个家门,他就失去了回到那间屋的资格。
后来,他告诉自已,我会让自已有资格重新回到那间屋子。
从那时起,他一次也不去那里。
后来,妹妹年纪越来越大,也成熟了。对当年的事,叶文敏并不知道太多。她甚至都不知道叶舒雯是大哥的孩子,而不是二哥的。
她知道大哥对叶舒雯有多好,在孩子跟他闹别扭的这些年,他总是偷偷塞钱给她,让她以自已的名字给叶舒雯。每年孩子生日的时候,他都买了礼物,让妹妹说是她买的。每到换季时,他都会买新衣服给女儿,新年更是一次没落下过。可他都不敢亲自交给女儿,都让叶文敏去给,说这是姑姑买给她的。
叶文敏那时问叶文斌:“哥,你还爱着小雨姐吗?”
叶文斌没回答她,他还不习惯把爱说出来,就算是说出来,也是要让那个他心里的人听到的。可她已经不在了,说给谁听,又有什么意义?
叶文敏终于不再怪哥哥,她觉得,哥哥是有情有义的。连他爱的女人和别人生的孩子,他都能善待,还倾注全部的爱在那个孩子身上。就算是被误解,也不解释,依然如初。
从那之后,叶文斌就经常会回到那间屋子住,唠唠叨叨的说着自已的事,说着女儿的事。
就像她一直在一样,一直在那里,等他回家,等他跟她说说自已在外面的事。
赵小雨和叶文学的死,让整个叶家都陷入了一片死气。
是的,那个家,再也没有欢笑,除了母亲经常躲在屋子里抽泣的声音,就是可怕的死寂。
尸体在乡卫生院的杂物房里停了三天,才允许叶文斌把他们接回家。
又在叶家院子里停了四天,到头七才下葬。
下葬后,叶文斌就疯了似的在外面跑。
他要找线索,想知道小雨留下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首先找到了张秀芝,和张家人打做一团,张家人都挂了彩,他也没好到哪去。
离开张家后,他不肯包扎伤口,继续去找线索。
饿了就随便买个馒头或者是面包吃一口,渴了有时跟别人家要碗水喝,有时在出事现场,他就随便在野地里抓把雪吃下去。
回头,还去张家,再跟张家人打做一团,又一次带了伤出来。
张家人全天防备着他,他蹲在张家门外,想等张秀芝一个人出来。
被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