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然后转过身去,天知道我要怎么听课,我没拿书也没拿笔,连桌子上摆张纸充个场面都不行。我包里只会有两种纸:吸油纸和面巾纸;只会有两种笔:眼线笔和唇膏笔。身后坐着两尊大佛,如芒在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还理直气壮:老师,我那个,最近有点事没在学校。
岳嵩文反手关了门,走到他的桌子前,把公文包和玻璃杯一并放到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对着我们三人的方向,说:还待着呢,交代你们的事做了没?
在岳嵩文的办公室外磨蹭了很久,直到门从里面开了,我心一紧,抬头看却是岳嵩文带的两个研究生,其中一位招我:诶,有事?
师姐说:程霜刚说她一翻课本就头疼,别说跟我们搞课题了。
岳嵩文拉开了一只抽屉,取出了一块折叠得方正的灰色眼镜布,开始缓慢地擦拭镜片,他问:为什么不答应?
师哥师姐心虚着逃散,一瞬间办公室就剩我和岳嵩文。师姐临走前还转头对我说了一句:程霜,你考虑考虑啊。我知道她故意说给岳嵩文看,等她走了我就翻了个白眼。
我坐到了窗边倒数第二排。
岳嵩文在一旁突然说:程霜,这个月你上了几次课?
真能拆台,副院长也看着我,到刚刚他听岳嵩文叫我的名字,眼神就变了些。我说过,岳嵩文搞女学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院里的领导不可能完全不知晓。
师姐说:怎么不行了。我和你一样上大二的时候,也跟着学姐做课题来着。大学跟了有三个吧,打打下手,主要是积累经验,还嫌机会少了呢。她说完,跟我挑挑眉毛:跟着岳老师,也不知道学点东西。
他也笑笑,并不揭穿,他说:没事你先进来,正好我们有事找你。
有关系。
完了,岳嵩文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比书本还书本了真是见君一面,胜读万卷,我的头疼炸了。
她这一挤眉弄眼惹得我头大,我说:我专业不行。每次考试都扒着及格线的边,书都看不明白,别说写点什么了我一翻课本就头疼。
我听了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
坐下一会,身后有人拍我的肩,我回头,看见两个男的并排坐着,拍我肩的那个我认识,院里的副院长,他旁边的那个我也认识,是岳嵩文。
翻完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岳嵩文,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我转向他的时候岳嵩文正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在桌子上,他问我:刚刚她跟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不明白。其实我明白,他们是离岳嵩文最近的学生,岳嵩文什么作风他们不懂?不过是看我在他这里得宠,明是照顾我,暗是去讨好岳嵩文,最后再受岳嵩文的照顾。就像李振华的那辆车一样。我就
下对我做了许多手势,我没看明白,还以为她是问我怎么来上课了,于是一面得意地飞舞着眉毛一面潜入,舍友突然暂停了动作,端正地拿起了书本。
岳嵩文没怎么听我说的话,他挥了一下手:先听课吧,下了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说:没事,我就是经过。
师哥师姐都笑了,正此时岳嵩文推了门进来,看到这热闹的三个人,他问:聊什么呢?
岳嵩文说:一篇论文而已,你师哥师姐开了口,就是愿意照顾你让你多挂个名,你不会不明白吧。
哪里有?
还好这节课是第二节,岳嵩文和副院长提前二十分钟就离开了教室,我在教室松了口气,然而下课铃响,又得去岳嵩文办公室找他。
我满心疑惑地进了门,办公室里没有岳嵩文。叫我进门的师哥明显是真有事跟我讲,他找地方让我坐,我看另一个师姐站着,就没坐,挨着那凳子听他有什么事。我对岳嵩文这些研究生没啥大兴趣,也不怎么熟,他俩长得其貌不扬,眼镜厚厚,上次我有次来撞见他们为一个问题吵得脸红脖子粗,吓得我直接就走了,我怕这些对学习较真的。师哥还挺亲切,跟分享什么礼物似的欢快道:我有个课题,你也加入呀,到时候一块发论文。
岳嵩文说:这和你有没有兴趣没有关系吧。
我说,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副院长特和蔼的问我:同学,你是来迟了吗?
我回:我对这些没兴趣。
我刚想说没什么,岳嵩文那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神静静地向我扫来,那眼皮半垂半着,显得疲老,然而我的没字刚出口,岳嵩文又抬了眼,那双眼上方两道褶皱深深地现出来,他眼神倏然变锐利了,我突然不能撒谎也不能敷衍,真是中了他的邪了。我实话实说:他们让我和他们一起做课题。
岳嵩文看着我,那眼神,审视,冷漠,不屑,情欲,是的,有情欲,我和岳嵩文接触很少,每次接触,我们都会做爱,我们的关系当中充满了情色,每当独处,岳嵩文的眼神中就有了这方面的欲望,我想,如果我面前有一扇镜子,我也能从我的神情中看到一样的渴望,因为我一见到岳崇文,就意乱情迷,他一开口说话,我的腿就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