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渐渐觉出不对劲,事情越来越多,而且有些事务已经超出他一个外族人能够使用的权限了。
他与乌桕一起站在断墙上,看着远远消失的一片人影,忽听得身边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肩上一沉。
断墙上说过话,两人关系似乎好了一点,乌桕不嘴欠了叶遥也不和他吵。等到玄夜捏着他算总账的时候,乌桕这家伙
“我更喜欢吃炖的。”
“除了你爹,你还能靠什么?没眼色的废物。”
叶遥:他哪种都不想要!
上任魔君之子炎邪,性格张扬跋扈,觉得玄夜不在自己就能翻了天。缕次挑事都被乌桕弹压下去,因此他除了玄夜以外,第一个不服的就是乌桕。
“做好你的事,其它别管。”叶遥恶声恶气地答到。过节?这可大了去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拔光这破鸟的毛,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如果说先前只是面对天敌的下意识提防,那么这事以后,两人见面就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于他而言,乌桕是个顶讨人厌的家伙。但是在其它人面前,乌桕留下的印象是寡淡的。他脸上总带着三分笑意,说话不疾不徐,在四个魔王中声名不显,看上去一团和气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不然,猛禽再差也是个猛禽,况且是在玄夜不在的那些年压住整个魔界的猛禽。能差到哪儿去。
叶遥低头,发现乌桕正用左手垫在他肩上,头靠着手背。
叶遥撇撇嘴,乌桕鬼精鬼精的,他才不信他这么无私。其实乌桕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无论成与不成,他都不能背这个由头。能成,他自然有功,若是败了骂名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他一连看了五天,看到眼花,一个晃神书页上的字都开始扭动起来。还没看完,又有成堆的杂事送过来,他没说什么照单全收了。
但是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要凑上来找事。先是有求爱不成意欲用强的,被他一口咬在脖子上毒成傻逼。又有个错把他当女子的,告白失败以后见了他就躲恨不能绕着走。若是以前,他能够把这些当成笑料回味许久,现在却一笑而过不做多想。
算了算了,他现在只是个替魔界卖命的人罢了,想那么多干嘛。叶遥于是沉入书册里,用工作麻痹自己。一开始是些核对账目,名册的事,虽然简单,但是数量繁多。
他手中的箭簇穿透了炎邪的膝盖骨,疼痛迫使不可一世的魔王跪在地上。
叶遥不能理解他的微妙心理,以为他另有图谋,深感此人心机深沉。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告诉他,以后不要招惹他,免得祸害了自己。
天明之后,王宫倾塌了大半,玄夜和尹辞都不见了。魔君再次失踪,代理人不得不担起责任。魔界一干大小事务重又落到肩上,乌桕暂时没有空来撩闲。叶遥不用和他吵来吵去,但是每日交接事项还是会见上一面。偶尔打个招呼,气氛不似以往剑拔弩张。
这天生反骨的家伙,甚至联合了离岳的人夜半偷袭王宫。叶遥就是在那时,初次窥见乌桕掩藏在温和假面下的本相——那是削金断玉的锐利和果决,还有修炼到极致的强大心性。
说完,手心和箭羽上燃起一团火,那夜的雨很大却扑不灭火。叶遥眼睁睁看着炎邪被烧成灰,全身上下都在发麻。初见乌桕时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十分强烈,仿佛全身鳞片都立起来了。
又觉得很没意思,只能傻愣愣地哦了一声,接过成捆的书册。
等到举界迁移的时候,乌桕更忙了。成日奔走于各种事宜,叶遥要找到他还得四处打听。迁移进行到尾声时,乌桕留下来断后,与最后一批人一起走,叶遥不知为何也留了下来。
乌桕拎起他的领子道:“我以为你有资格和我一争,现在看来我太高估你了。”
连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祁原都忍不住疑惑:“叶瑶姑娘好像很不喜欢他,是有什么过节吗?”
乌桕一笑:“为魔界求得一线生机才是最重要的,谁有空想那些。”
乌桕拂去指尖灰,见他表情不对,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叶遥回神,望进他戏谑的眼神里:“放心,我不会这么烧你的。”
“知道你不待见我,借我靠靠,一下就好。”
这会儿倒是有自知之明了。叶遥也不去破坏难得的和平相处,只是问:“你做了这么多,却不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你竟然甘心。”
他顶着熬出的浓重黑眼圈去找乌桕,乌桕正斜卧在榻上,银线绣羽纹的衣袖随摇扇的手势轻摆,身侧放着寥寥几页纸。好一个富贵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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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遥一见到他,就什么都懂了。若不是现在没带书,他能当场拍在乌桕脸上。他将牙齿咬得咯吱响:“乌桕我操你奶奶!”
乌桕停下扇扇子,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哎呀,被发现了。”表情太假,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反而笑得四平八稳:“她老人家已经故去多年了,这怕是不能。”
大家都困在红尘情网上,谁也不比谁超脱,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