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鸣月居,姑娘可住此。韶九一指西厢房,若有短缺的,可告于卫贺之
兄长去哪里?抱着鸡的阿欢见韶九似要带着冬青离去,不禁发问。
韶九回转身,黛眉微扬。卫澈示意让两人分住,她将阿欢安排于南苑,正计较着将她兄长安置于北苑。
吾与兄长向来同住。阿欢振振有辞。
同住?韶九眉心似湖水起涟漪。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是兄妹,也自当避嫌才是。 她想出一套说辞。
不过是比邻而居,又不同兄长同榻而眠。阿欢理直气壮地反驳,怀里的锦鸡适时点头。
韶九清透净白的脸庞上胭脂渐深。她原只当是小事一桩,未料眼前之人如此难缠,偏生同自己反着来。
小妹言语无状,请姑娘见谅。冬青开口时,声音如珠玉铮琮,面色清冷却不失温婉。
他作完揖,直身欲离去。
阿兄。阿欢看着他颠簸的身子,小跑两步勾住他臂膊。
好了!韶九起先已注意到冬青腿脚不便,行时跛足。他姿态又是如此之低,强行分离,倒显得她仗势欺人似的。
你们同住此地便是。
吾乃韶九,平日唤我九娘即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韶九说话间,眼瞥冬青。
不才冬青,阿欢是舍妹。冬青不卑不亢,水色直缀衬得他分外修长。
真真是神仙样貌,似乎比她的师弟还胜一筹,怎生是跛足?韶九低叹,暗想着自己毒医圣手,来日定要将他治好。
当冬青端上最后一道汤羹,端坐于卫澈与韶九面前时,韶九望着飘香四溢的各式菜肴,愕然道:这都是你做的?
冬青笑而不语。韶九一望身侧的少庄主,已然改变此前想法冬青岂止是更甚一筹,只怕景瑜此生难望其项背。
卫澈端看冬青左首的阿欢,沉yin不语。而立于席边的卫贺惊魂甫定,脸上隐有余灰。
他之前听得少庄主说阿欢做鱼甚佳,兴致勃勃地将她置于庖厨。谁知阿欢杀鱼利索是真,刀工亦是一流,其他一窍不通,引得厨房浓烟滚滚,差点燃起大火。
亏得冬青进厨,救人于水火,还做出一桌佳肴来。
卫贺一拭额头shi汗,赌咒自己从此再不信少庄主的鬼话。
这边厢,卫澈为显地主之谊,笑着挟了鱼向阿欢的碗碟伸来。
我不吃鱼。她眉头一蹙,一口回绝。
挟鱼的玉著悬滞于空,鱼脍顺势滑落,跌入五瓣莲型骨碟。
王瑾从前也是不食鱼的。她幼时嗜鱼,直至有次被鱼刺哽住。自那以后,除非是卫澈亲自剔净鱼刺的鱼,否则她一口不沾。
可是幼时被鱼刺哽喉,从此再不食鱼?不经意的问话情绪暗涌,连指尖都失了血色。
死鱼见多了,没有食欲。阿欢语气淡然,随手将骨碟上的鱼置入冬青瓷碗里,哥哥吃。
阿欢对兄长倒是体恤得紧。韶九话里带股莫名的尖酸之味。只见冬青笑了笑,取过白瓷碗,斟了两勺汤羹,敛袖递于韶九。
姑娘慢用。碗内雾气缭绕,鲜美清香之气扑面而来。她一瞄对坐的冬青,见他谦和而笑,一副温文儒雅的作派,叫人一时移不开眼。
要你卖好,谁又承你情了。她嘟囔着,垂下眼帘,舀汤浅尝一口,双颊被醺得微微泛红。
冬青厨艺Jing湛,韶九一壁埋怨着咸淡,一壁吃得不亦乐乎,恨不能将碗盏一并吞下。立于食案旁的卫贺看着她,又看看少庄主,错愕不已。
卫澈轻旋酒盏,酒ye清甜入喉,他只觉寡淡,默然又饮一盏。
前日与师傅相见,谈及请她入庄之缘由,有另一层他不曾坦言这个姑娘举止神韵有王六妹妹的影子。
仔细看去,又不甚吻合。似曾相识,实则素昧平生。
卫澈失意之态没能逃过冬青的眼睛。他浅笑地相看阿欢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进食。
总有其他法子试她一试。卫澈脑中忽地响起王瑾生母于他耳边嘱托之言。
九娘素来挑嘴,今终有人能来满足她口腹之欲了。卫某深表谢意。卫澈神色和缓,浅笑奉杯道。
说什么呢?韶九杏目一瞪,嗔怪道。
席间和乐融融,众人神色各异,唯不明就里的阿欢乖觉地扒着饭。
是夜,月光铺满鸣月居庭院,草上尽覆白霜。
景瑜!自冬青厢房走出的韶九不意望见扒着窗沿,向屋内窥探的卫澈。
嘘卫澈难得现了惊慌之色,忙不迭地封住韶九的朱唇。
少庄主,夜阑时分你在此做甚?堂堂少庄主夤夜鬼鬼祟祟,站在一姑娘厢房窗前,实非正人君子之为。
卫澈喉头一滚,见她一身银朱,姿容艳艳,低声反问道:夜阑时分你又在此做甚?
我韶九脸一红,杏目下意识扫过东厢房,言之凿凿,与你何干?
那卫某在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