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知道了张家有个小秀才,都有些惊讶,要按理来说,家里穷就不会再让孩子读书了,那可太费钱了,张家老两口也是不容易啊。
省城自然不比县里,这里街上秀才满地跑,举人也是常见的,因此张家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大家还是如往日一般来往。
这日杨氏和新交好的妇人在张家门外闲聊,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福娘铺子里要招伙计的事,那妇人羡慕道:“杨婶子,你可真有福气!儿子儿媳都孝顺的很。”
这妇人姓秦,大家都叫她秦婆子,秦婆子只有一个儿子,早些年被朝廷要去打仗了,后来再没有半点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秦婆子心里惆怅,若是她的儿子还在,现在也应该娶妻了,说不定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杨氏打了个哈哈岔过这个话题,忧愁道:“我也不知道这城里找个伙计这么难,那些个都是些啥人?细皮嫩rou的,我是招伙计,又不是招个祖宗伺候着!”
她和福娘最近去好几家牙行看了,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牙人给介绍的都是些娇滴滴的姑娘,有的倒是会做糕点,可那娇弱的模样,招回去都怕出事。
秦婆子心想那牙人怕是误会了杨氏的意思,那些人肯定不是拿来干活的,真是用来“伺候”人的。
忽然间,她想起了一个人,欣喜道:“唉!杨婶子,我这儿倒有个合适的人,包你满意!”
杨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真的?”
秦婆子笑呵呵道:“你不信啊?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她拉着杨氏往胡同深处走去,越往里房子越陈旧破烂,杨氏还没往这边走过,路上坑坑洼洼的,积了脏水,她踮起脚,生怕弄脏了福娘给她做的新布鞋。
“就是这儿了。”两人停在一扇破旧的门前,门上贴着的福字被撕成了碎屑,门板都破了个洞,隐约可见其内的简陋。
这儿真有她想找的人?杨氏紧紧皱起了眉。
秦婆子轻轻敲了敲门,高声道:“芸娘子,在家吗?”
“来了!”没喊几声,里面便有人回应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大门被打开了,是个年轻女子,杨氏看见了她的面庞,吓了一跳。
这女子脸上满是伤疤,最深的一道贯穿了左半边脸颊,像虫子一般蜿蜒在脸上,恶鬼一般。
声音却是甜美,“秦婶子来啦,快来里面坐坐。”她看向杨氏,疑惑道:“这位婶子是……?”
秦婆子给她介绍了杨氏,芸娘子柔和一笑,也怯怯地邀杨氏进去说话。
“两位婶子见笑了,我这儿乱的很,没来得及收拾。”芸娘子不好意思道。
一进来,杨氏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院子里全是架起的竹竿,晾着各色的衣裳,院子里的一口井边,还堆着许多脏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
芸娘子进屋给两人抓了一碟花生,走到井边坐下,继续用力地搓起木盆里的衣物。
她挽起袖子,手臂上满是红肿,一看就是被人打的,秦婆子怒道:“那混账东西又打你了?”
芸娘子长睫轻颤,低声道:“婶子,没事的,我也习惯了,再说了,小蜜还在他那儿呢。”
秦婆子怒其不争,也知道她这性子太软了,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叹气道:“你啊,就是太傻了,他都把你休了,怎么还有脸来找你要钱?”
这回芸娘子不说话了,低垂着头闷闷干活。
杨氏瞧她这样子也同情不已,等出了门,她便立马问道:“这芸娘子是怎么回事儿?”
她从未听说过胡同里还住着这样一个可怜的妇人,也没见她出来过。
秦婆子把事情从头到尾一说,杨氏听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芸娘子,真是个万中无一的可怜人。
她原是一富贵人家的庶女,姨娘死后就被人欺负,长得太好了,引起了嫡姐嫉妒,脸上的伤疤是被嫡姐一刀一刀划的,就是为了不让她说上好亲事。
接着被主母随意嫁给了府中一个家丁,婚后嫌她样貌可怖,经常打骂她,那家丁不久后又爱上了喝花酒,要把钱都给窑子里的相好买胭脂水粉,芸娘子生了个女儿,他嫌不是儿子,当下就把她给休了。
最不要脸的是,他虽休了芸娘子,却把女儿小蜜留在身边作筹码,常常威胁芸娘子拿钱给她,不给就是一顿打骂。
杨氏活了半辈子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疑惑道:“那他都这样了,芸娘子怎么不去报官?”
秦婆子又是一声叹息,“那混账说了,要是敢去报官,他就把小蜜给卖得远远的,让芸娘子一辈子也见不着!”
怎么会有这种烂人!杨氏气的不行。
“她现在就靠给别人洗衣裳挣几个辛苦钱,去外面吧,她那张脸,谁敢要她?还不得把店里的客人都给吓跑了。”秦婆子无奈道。
“我也是孤寡一个,索性就照顾着她,她也常常送我些小点心,说是自己做的,我吃着味道还不错,你要是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