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一边撑船一边答道:“辛夷渡还很远很远,不过你们上对了船,我可以趁天色渐晚之前,送两位爷到那里。”
悬崖峭壁的缝隙里,长出了枯瘦的小树,树枝却很坚强,簇拥着的粉红重瓣花朵在飒爽的风中正开得烂漫,朱炎风抬头瞧见了,不禁对坐在身侧的黄延说:“是海棠果花。”
黄延便顺着他的指尖望向悬崖高处,看到那一抹粉红色,露出了轻轻的笑容,接话:“开得真好看!”
朱炎风遗憾道:“可惜金凤岛上没有这种树花。”
黄延回忆起来,不禁当面谈起:“神护山上也有一处海棠树林,长在涌泉口。每回打水回来烧茶给我,茶里都浮着几片新鲜花瓣。”
朱炎风接话道:“这也是延儿喜欢那里的原因?”
黄延轻笑:“谁不喜欢风雅又浪漫的地方?”
谈笑之间,小船已经离开悬崖石壁之间,行入缓和的流域,两岸的海棠果树枝很低很低,几乎要伸进水中,落了一些艳丽的花瓣飘浮在水面上,宛若川流披上了一件浅杨妃色的霞帔,小船轻轻地穿过其中,轻轻破开这道‘霞帔’,留下一条清透的水痕。
黄延随手在水中轻捞,便是满手花瓣,贴覆在肌肤上,他使出轻的风火之术,退去了手中的微凉水珠,手中的花瓣便随风飞扬起来,又飞回了水面,他本不想挽留花瓣,光只瞧见眼前这般美景便已知足。
到了辛夷渡,便没有这样的美景,黄延惋惜着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待朱炎风付钱给船夫以后,两人上了岸边,去附近的驿站借了马匹就飞驰着赶往桃夏郡国白花城。
入夜以后,在白花城里,属长乐东街右侧的极乐会最为灯火辉煌,犹如宵中佳节,门庭若市。长乐东街在往昔本就是一条冷清的街,自从极乐会安宅于此,每晚至拂晓之前才灯火兴阑,许多商贾便趁机将店铺开在这条街上,渐渐就兴盛了起来,赶超了安定寺前街。
子时在即,黄延与朱炎风缓缓穿过人山人海的长乐东街,一副随便逛一逛的样子,悠闲地走着,朱炎风袖着手,启唇:“上次我们是光明正大进去的,这次要如何进去?”
黄延一边随便瞧瞧街边的货摊,一边答道:“宅子的左侧似乎有一条小巷子,过去看看地势,合适的话,就从那里试试吧。”
两人来到话语里提到的小巷子,只有这里冷冷清清,除了他二人,没有其他人经过,黄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之后,就使出轻功,如猫一样轻巧灵活地跃上了墙顶,又敏捷地跃上屋顶,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朱炎风也戴上这种面具,紧跟在他身后,又与他飞快掠过屋顶。
极乐会的座座通明楼宇之间,喝酒谈笑声与云雨呻yin声交织在一起,互不干扰,果真像个世外桃源,众人沉浸于自己的美梦与私欲,全然没有察觉屋顶上快速闪过的两道身影,后院深深,虽也灯火通明,却没有前院与中院那般热闹,这两道身影只往后院去。
地面上,有几道身影静静地穿过庭院,为首的身影一袭赤红衣裙,犹若夜色中绽放的彼岸花,一眼便认出是杜落娘。见此,黄延与朱炎风便停下步伐,藏身在屋顶斜坡的另一侧,暗中窥探她之举动。
杜落娘领着一名蒙着纱巾在脸上的绝色女子,与奏乐者、歌者和舞者一起步入了一座楼阁,黄延与朱炎风忙跟了上去,轻轻落在楼阁的屋顶上,朱炎风轻轻地抽出几片瓦片,与黄延低头凑近这小窟窿,静静窥视屋内。
屋里坐着好几个青年,皆是文雅打扮,身上所穿的广袖衫子、男子褶裙与广袖披风衫子皆为蚕丝绫罗正绢质地,头上所戴的冠缨亦为金银宝珠与金丝,一眼便看出是达官贵人,那蒙着纱巾的绝色女子刚步入屋中央,那些青年便激动着雀跃起来。
乐曲奏起,舞者开始翩翩起舞,那蒙着纱巾的绝色女子只是静静地陪着杜落娘坐在众青年对面的席,眉眼顾盼生辉,回眸暗送秋波,不知送给了谁,却都能引得众青年一阵sao动,歌舞酒席上,不是谈风月,便是谈他们自己的仕途,偶尔像是当面炫耀家世,好引起那名蒙纱巾的绝色女子的注意。
过了好一会儿,杜落娘将一只酒壶交给蒙纱巾的绝色女子,当着众青年的面,宣布:谁要是在击鼓传花中抢到了绣球,花魁就亲自为谁斟上一杯价值千两银子的佳酿,谁要是在博弈之中完全胜出,花魁就亲自喂谁饮下这杯佳酿。
几句言语便惹得众青年欢喜着跃跃欲试,此番享乐之宴从头到尾皆十分平凡,毫无一丝蹊跷之处。黄延没有坚持看到散宴,再度使轻功轻点屋瓦掠到了别的屋顶,朱炎风一见,便将瓦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就使出同样的轻功追上黄延的步伐。
黄延在屋顶、墙垣、庭院与回廊之间飞速闪过,蹿入了另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闪进首楼角落里一间昏暗的雅间。朱炎风替他关上门扉,走到他身边,摘下面具,轻声问道:“这间房有什么不同?”
黄延不回答,只干脆地走到一个只到腰间这般高的抽屉柜,熟练地抽出右边第一个抽屉,然后往里边深处摸索了一番,抽屉柜下方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