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愁:“那是比善乐坊案更要命的事——我们只负责调查养蜂人,刑部那边在审问过程中发现白阳会的档案。这些读书人什么都爱写下来。其中一份记载着他们通过东宫幕僚向太子献言,说太宗和□□皇帝一样,其实只是选个温敦的太子爷当作磨刀石,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另有其人……”
人心一旦有了猜忌和怀疑,Yin谋论就是浇灌那朵毒花的绝佳雨露。
东宫幕僚都是寒门出身,太子被包围在这种环境里,除非他的心像太宗或者殷莫愁那样是铁打的,否则再坚强都挡不住天天吹的耳旁风。
当真一个润物细无声,杀人了无痕。
没多久,禁军在东宫地库搜出了千余套甲胄和刀枪。
后面的血雨腥风,殷怀亲自处理,没让少年的殷莫愁参与。
殷莫愁:“值得一提的是,当父帅派人逮捕几个东宫属官时,这些人全部服毒自尽。当然也是死于蜂毒。”
所以那个传说中的大护法——养蜂人藏这么多年都没出现,在白阳会全军覆没时、在他们所支持的太子爷倒台时,都没有现身,虽然他并没有力挽狂澜的本领,但对于一个狂热门徒,不应该。
反倒是废太子倒台后,他还出力灭口,简直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怎么现在忽然又出现了?是为谁而来?
复仇吗,还是另有所图。
总难不成,他蛰伏这么多年是要凭借一己投毒之力重建白阳会?
李非蹲下,又低头闻了闻地上的蜂巢,然后沉默。
“怎么了?”殷莫愁问。
两个人的默契已经到了一个表情就能懂的地步,李非的那对凤眼盯着蜂巢,什么话都没说,看上去像愣神,但殷莫愁却知道他一定有发现。
“调味料的香味。”李非说。
殷莫愁:“那可是厨房。”
厨房里有调味料的味道不是很正常吗?
“这不是属于霖铃阁的调味料,”李非抽抽鼻子,“天竺人从植物中提取,再混合多种香料,集合酸辣甜咸,十分开胃,可以说是天竺最具特色的酱料,当地人家家必备,几乎可拌各种rou类和米饭,吃完口齿留香,经久不散。
但说实在的,我一直倾向食物应该发挥原本的味道,所以不是太喜欢那种味道太浓的酱料,关豪也正是和我持同样料理理念,才能一拍即合——霖铃阁不可能出现这种调味料。”
楚伯常年在外做生意,马上道:“你说他去过天竺。”
李非:“而且是许多年前。香气已经变质。这是个好消息——证明这颗腊丸蜂毒在这里至少存在五年以上,而我是两年前才买下霖铃阁!”
楚伯一脸劫后余生的喜出望外——原来毒杀不是针对李非!
那关豪和他的徒子徒孙们真是被误中副车!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当了谁的替死鬼?
殷莫愁也颇感意外,凑近去看那破旧的蜂巢:“有完整的蜘蛛网,说明很久没人动过它。”
“这是一次惊人的巧合,蜂巢在这,就像只冬眠的毒蜂,它原本可以封尘在房梁上。但因为改造后厨,加高加大了灶台,因为今天做红烧河豚需要猛火……”李非沉声道,“投毒者不可能是霖铃阁的人,从掌柜到跑堂的,都是我亲自挑选进来,有些很偷懒、有些很滑头,但没有人会是投毒者。投毒是个危险的行为,需要Jing准、耐心,追求细节,而且能用蜂巢□□——养蜂人充满了奇思妙想。”
殷莫愁接过那蜂巢,刚才因为恶心不适,疏忽了,这时再细看,道:“用来粘合腊丸和蜂巢的是天然牛皮熬成的胶,比普通胶来的牢固,即使经过数年,也不会崩坏。许多弓箭、投石车,用的就是牛皮胶,制作工艺漫长,民间使用少——黎原!”
这段时间跟着殷莫愁,黎原成长很多,平时和她在一起像亲人,此时,却后退半步,躬身叉手:“属下在。”
“你跟余启江学过问讯术,去兵器厂查查,有没有丢失的军用胶,问一问擅制弓的老匠人,外面哪里还有人懂制作这个。”
黎原:“遵命。”说罢,二话不说去了。
“孟海英,你派人搜索霖铃阁每个角落,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出现同类的蜂巢或腊丸。”
李非插话:“孟将军,让我的人给你带路吧,这里我们熟。”
“不必。”殷莫愁快速打断了他,不容反驳地挥手示意,关西之虎也马上去办了。
李非就站在旁边,他侧过身,眼睛不眨地注视着殷莫愁。
为什么不让他参与呢?
他不是没见过她在下属面前威严肃穆、恩威并施的,也不是没见过她露出疲惫和慵懒的样子,他原本以为对她并不陌生,他以为殷莫愁的冷面孔是多年习惯使然,无论喜怒哀乐都不会有太大波动。
可今天看来,这张面孔是绝佳伪装,殷莫愁很多事没跟他说,很多心情都不方便透露。
因为还是拿他当外人吗。
虽然他抱过她、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