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玉抓着手里的纸,看着满地泥泞,生气到发抖。
可也没办法,他只能在赶在nainai还没回来之前,把地上的碎屑扫走,又拖了好几遍地,每次他洗拖把经过客厅,看见他喝酒的老子,都恶狠狠地瞪过去,但裴越山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也不看他。
裴苍玉一边拖一边骂,觉得监狱真是害人不浅,怪不得他nainai整体耳提面命要他好好学习,幸好他早在各种街头斗殴中发现了这一行注定没有前途,决心不从事这一类高风险事业,不然迟早长成他这位老子……
裴苍玉愤愤地洗了拖把,又去做饭,今天他不打算给他爸做了,虽然会被nainai说,但不管了,不行就打一架,俗话说,长大了的儿子都打老子……应该有这么句俗话吧……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心里憋着火,动作幅度特别大,洗个盘子都像要把盘子砸碎,在厨房里叮铃咣当一阵响。
他正在洗芹菜,恶狠狠地揪着根,就看见他老子蹭进了厨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裴苍玉揪芹菜的力度,好像他在揪他老子的头发,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然后他把洗干净的芹菜扔进盘子里,差点把盘子砸翻。
裴越山接住了要掉到地上的盘子,放回了桌面:“你砸它干什么?”
裴苍玉看都不看他,直挺挺从他面前走过去,把人往后撞了撞,虽然因为体格差,裴苍玉自己也差点晃倒,但只要能把他老子撞得摇一摇,也算成功。
裴越山往后退了一步,抱起手臂,看着裴苍玉熟练地打开火热锅,拿着油壶,准备往里倒油。
也许是太气愤了,裴苍玉刚放了油就要扔芹菜,沾水的芹菜在油锅里像爆炸一样蹦,裴苍玉慌忙找锅盖,露出的小臂被烫了一下,他的手缩了一下。
紧接着,他感到有人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拽到了后面,然后那人站去了前面,用铲子开始翻动,溅起的油珠烫在他皮肤上,一点影响都没有。
裴越山头也不回:“出去吧。”
裴苍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他老子高大的背影,突然又不生气了。
你想啊,自己老子刚才监狱里出来,找工作又不顺利,有点烦心也很正常,再加上看见自己年轻时的优秀,心里更不平衡了,实属正常,非常正常。
唉,可惜的还是他老子,年轻的时候犯了点错误,出来就中年了,大好时光耽误在牢狱里,真是令人唏嘘。
裴苍玉找了很多同情他的理由,然后说服了自己。尤其是看着他爸的背影,这种他在成长中从未望过的背影,从来没躲过的地方,他必须得承认,就算生活里不需要,裴苍玉还是想要一个父亲,如果可以的话,还有一个母亲。
但人总归不能太贪。
裴苍玉呆站了一会儿,走了出去。
他爸在厨房里做饭。
今天nainai巡检了三个校区,去看垃圾有没有好好放,这份工作需要老人家跑遍垃圾桶和小区垃圾站,每个都看一遍,今天nainai回来,也带着那股味道。
可nainai一看见厨房里的背影,疲惫又小心翼翼的脸就笑起来,她惊喜地看向裴苍玉,似乎在询问。裴苍玉勉强地笑笑,算是回应。
就这样,nainai起码能高兴一个星期。
裴苍玉又望向那个背影,觉得这个背影真是有太多被寄予的能量了。
裴越山仍旧是这样,状态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多一点。
***
“你在烦什么?”白石问他。
裴苍玉一惊,从手臂里抬起趴着的头:“什么?”
白石笑了笑:“上节课你叹气了十九次。”
裴苍玉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听了一会儿课来着。”然后反应过来,“你数这个干什么?”
白石保持着笑容:“因为声音很大。”
“吵到你了吗?”裴苍玉的声音小了一点,有点抱歉。
“没有。”
“那关你屁事。”裴苍玉一听没有打扰到好学生学习,顿时理直气壮。
白石犹豫了一下:“其实多少也有点吵……”
裴苍玉笑了,踩到了白石凳子下的横档:“扯,接着扯,我看你还能扯出点什么。”
他踩在的横档是侧面的,刚好白石也有一条腿踩在正面的横档上,于是裴苍玉的膝盖顶在了白石的小腿边,裴苍玉又一边笑一边晃腿,他的膝盖便在白石的腿上蹭来蹭去,白石低着头看裴苍玉的膝盖,都听不清裴苍玉再说什么。
裴苍玉一把拍在他的肩上:“跑什么神?外面有人找。”
白石顺着裴苍玉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在后门站的鲁鸣般。
裴苍玉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哎,这不是以前给你写……”他突然停住话头,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在听,才压着声音凑到白石耳朵边,“情书的那个?”
说着用“看我够不够义气”的表情得意洋洋地挤了挤眼睛。
如果是以前的白石,必须说点什么怼一下过于愉快的裴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