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堂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素日透明的跟魏江水一样,流过无痕。直到圣旨一出,朝臣纷纷疑惑,“林堂声是谁?”
于是在一层一层疑问之下,众人目光落在末端呆愣的林堂声身上。
“这京都通判,官不大,生的女儿却是个个出名呀!”武官那边,萧家军的一个人耿直说道:“这大女儿才给了我们将军,二女儿又得赐婚,啧啧……”
这声音很轻,无奈众人混迹朝堂,耳听八方,很快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就连皇帝也抬起眼皮,看了那说话的官员一眼。
内侍见皇帝不喜,开腔提醒道:“林大人,领旨谢恩吧!”
林堂声两颊微颤,拿着玉笏的双手骨节泛白,心中涌出泼天的惊喜,他才想升官,便要升官。谢恩的脚步还未迈出去,便两眼一黑,天旋地转。
最后林堂声晕昏头之前想的却是,他得把一夜未归的好闺女接回家。
供着。
…
行宫里,林愉一夜高烧,终于在黄昏时刻迎来了她姗姗来迟的“家人们”。
踏着落幕的余晖,积水被踩的哗哗作响,继母赵氏、三妹林悦和她被人搀扶着的父亲林堂声,一家子完完整整的,都来了。
林愉看着愈发失望,这便是她的家人。
“哎吆我的女儿,你这是遭了什么罪。”赵氏进来,远远的开始抹眼泪说着。林堂声被人扶着,规劝道:“云娘放心,她这不是没事吗?”
这样的场景,在林愉十几年的生命中上演了无数次,她沉默的看着,独自艰难撑着坐起。
“姐姐,昨日是我不好,江边危险我本要叫姐姐小心,不料姐姐脚快,还被人当众碰了身子,如今上京人人诟……”林悦声音几乎可以掐出水,整个人遗传了赵氏的柔弱,未语含泪,让人动容。
林愉风寒未好,整个人疲惫的很,对林悦的忍耐在落水的时候也到了极致,在林悦走近她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抽在林悦的脸上。
啪——
这是林愉第一次这般突兀强势,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她原本也是一个乖巧无名的嫡次女,话都不曾说重过。
赵氏抽泣的声音停了,林堂声也不安慰了,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只有风声入耳。
林悦张着嘴,白晢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指印,不可置信的偏过头,眼中升起恶毒的怨恨。
林愉打过之后,扶着行宫床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水中的窒息仍在眼前,死亡的恐惧让她忍不住颤抖,她从未想过林悦会恨她至此。
生死不论。
“林悦,今日一巴掌,我打了。”林愉看着三人,竟没有一丝伤心的感觉,时间长了,心就不会痛了,这都是真的。
因为她已经痛习惯了。
“害我可以,关起门来无声无息,大可各凭本事。是谁给你的胆子在外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林家的列祖列宗要脸。”
赵氏想起什么,赶紧上去扶着林悦,解释道:“阿愉,你这是做什么,昨日你妹妹担心你,不停叫人救你,喉咙都哑了。”
林悦在赵氏的示意下很快假意咳嗽,一副委屈的样子。
“母亲,为了姐姐,便是废了嗓子也是无碍的。”
“怎会无碍?”林堂声不满的瞪着林愉,许是想起了林愉即将带来的好处,软了嗓子道:“一家子好心来看你,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
“父亲,”林愉望着林堂声,出口声音才是真的沙哑,苦笑道:“昨夜我高烧不退的时候,您在哪里?”
他被赵氏怂恿着,把这个女儿送去庵堂,全了林家脸面。他在愤怒之后,和美妾翻云覆雨行生子大业。
在林堂声的眼中,何曾有过她这个女儿。
“若无圣旨赐婚,父亲会来吗?”
林堂声面色瞬间难看,他是有心思,可不代表喜欢把这些心思摆到明面上。
说白了,林堂声自私自利,面子里子都想要
“林家虽非大家,百年来兢兢业业也算书香门第,林悦当众大呼,是救我还是害我,大家心知肚明。父亲,为官重名望,林悦毁的是我一个人吗?”
林愉疲惫的很,更多失望。
“今日这巴掌我打了,重来一回我依旧会打。父亲若觉得我错了,便打回来。”
“我受着。”这句是她学傅承昀的,只是林堂声怕是没这个胆子。
林愉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气势逼的林堂声有些讷讷的。
“我也没说打你,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您是来看看我会不会老实嫁人吧!”曾经林惜抗拒过,还不是被林堂声迷晕了绑上了花轿,嫁给残疾的萧策。
她是跟着林惜长大的。
林堂声分明是害怕林愉不满,可林愉怎会不满。
这婚,是她求来的。
嫁给傅承昀,是林愉唯一一意孤行的事,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