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高尔夫,吃茶叶,会女人。
兴头高昂时便容易成事,由此竟笼络不少人脉,手里也握着越来越多的股权。先前他大局在握,因为心无旁骛,除了将丁家连根拔起再无顾忌之处;可现在多了个曼祯,他得在曼祯的孩子生下前将事情办妥,同他们母子也许是母女回英国,自己最好能全身而退。你瞧见那洋钟的钟摆了?单单一根钟摆,按时按卯的出不了差错;可一旦钟摆上系了旁的什么,整个钟摆便晃晃悠悠,再也准不了了。
变故生得突然,先是香港的通货出了问题,Kley以英国友人作保,勉强避了官司;随后不知怎么得罪了道上人,城里刚盘下的几个铺子让人搜刮得七零八落。
Kley靠在欧式翘脚橡木椅子里,太阳穴不住地跳。像这样狼狈的时候并不多。尽管少年时候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同伴奚落,可过后无论威胁哄骗恐吓,羊崽子们总是不敢再招惹他;等长大成人折腾跨国贸易,处事手腕也是厉害得紧,自小见不着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十来岁上又死了母亲,这种情况下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不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隔着水掀起波浪来?
侍从又送信来,英国和德国的酒水商人终止合作,那头一旦撤了资,中国投资方紧跟着倒戈,仿佛得了号令似的,纷纷抽走屋宇的最后一根木头。Kley突然意识到,自己十年来的筹谋,或许一开始就罩在另一张网子里,另一张更密更大的网,只等他露出爪牙时一网打尽。
屋里电话叮铃铃地响,侍从接起电话,先用英文,后来转成生硬的中文:先生好,我们先生在的。Kley接起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又似乎有女人的啜泣声。
侍从见先生扑通一声将话筒摁回去,半晌才道: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会。
侍从点了头,走出去将房门轻轻阖上,也并不敢走远,免得先生要人时听不见。
也就一支烟的功夫,屋子里砰地一声枪响,惊飞屋檐下头搭窝的燕子。
(六)
听说了么,丁家那回事
小点声,大门大户的事,哪是乱嚼舌根的?
这人真没劲。娟儿你说,丁家那位夫人,是不是伺候两位主儿?
那丁老爷子死前瘫了一年半,半道儿上那新夫人还怀上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阿呦呦,怕不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得的种。
吓,要是野男人,那丁家能容她?保不齐呀,是那位!
哪位?
现下当家的这位啰。
我还听说,你知道那位洋二少爷为什么突然病死啦?
这也有说头?
大有呢!那位洋少爷身强力壮的,隔三差五还去打球骑马,怎么好端端地就死了?我听丁家长工说,那二少爷,是吞枪自杀!
吓!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怎么叫乱说,那长工修花圃的时候真真听见枪响啦!紧跟着那二少爷的洋仆人连哭带叫,可稀料的说外国话,长工听不懂。后来才有风声传出来
那好端端的,怎么自杀了呢?
听说还是因为那位夫人。
造孽哟,丁家要坏在这祸水手里。
不呢,你没瞧见打丁先生接手,丁家生意越做越大啦?
那丁夫人呢?我昨儿个听见说丁夫人跳井了?
嗨哟,救上来了,就是孩子保不住。我瞧那丁夫人也可怜见的,现在整日里寻死觅活,听说还念过洋书。
念过洋书也没法子哟,顾家是老乡绅的空壳子,到底在婆家硬气不起来。亲娘亲哥亲嫂子都在丁家手里拿捏着,那可不得低鼻子顺眼的?
哟,啧啧在丁家手里拿捏,在丁先生手里拿捏吧
哟哟,防着烂舌根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