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盒子翻开,浅蓝的纸鸢静静收着。
    纸鸢的作工上等,用料也好,就是画工糟糕,翱翔天际的鱼鹰,硬是涂成了扑倒在地的鸡。
    君瑾花扶着盖子,没有伸手去碰,凝视的眼眸深邃温柔。
    当时,年幼的她随师父下山采购,被河堤边形形色色的各式纸鸢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缤纷的色彩落在小小的心里,编织成小小的向往。
    晚上,师父忽然叫了她去房里,她踌躇着推开门,眼睛在看清桌上放着的事物时,一下子亮了起来。
    "看看喜不喜欢,先别碰啊,浆糊还没乾。"
    师父一招呼,她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俯在桌边,就着烛光打量着未乾的纸鸢。
    纸鸢长长的尾巴垂在桌下,她偷偷去摸,细细柔柔的,向往成真的感觉悄悄漫开在心中,甜的不可思议。
    "师父,您的鸡画得真好看。"
    她弯着眼,傻呼呼的道。
    "不是鸡,是鹰会抓鱼的那种鱼鹰。"
    沉默了会儿,师父略带无奈的道。
    "师父,您挺适合画鸡的。"
    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房里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评论。
    "孽徒!"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师父似乎更恼了,手伸过来一把揉乱她与师兄的发,凌乱间她与师兄对上了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瞧见了暖意。
    混乱的夜晚,特别开心,也过去的特别快,
    过了几日,再度来到河堤边,她试了好多次,终於让纸鸢挂上天际,飞得比谁都高。
    "哇,看那只鸡!又高又丑!"
    有谁这麽呼喊着,她一愣,转过头去,对上那人挑衅的面容,严肃纠正。
    "不是鸡,是鹰,会抓鱼的那种鱼鹰。"
    咚。
    那人脚下突然一顿,惨叫一声,咕噜咕噜的从提上滚了下去。
    她眨眨眼,回头看见师兄负手而立的样子。
    "师父在等了。"
    他瞟了眼她的右手,也不管她,一下便走远了。
    她应了应,把捏在手上没了用处的银针藏回袖里。
    又过了几日,师父望着频繁出现在她手里的纸鸢,表情有点别扭。
    "若有时间,为师再给你重做一个罢,这旧的"
    "那就徒儿成亲的时候吧。"
    她喜孜孜的道,师父傻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要好大好大,红色的,尾巴要这麽长ㄧㄧ"
    小小的手挥舞着从这里画到那里。
    "这样的话,徒儿肯定能跟未来夫君合合满满、白头到老。"
    师父呆呆的望着她,眸子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在sao动。
    "好。"
    良久,师父只答了这个字,珍重莫名。
    盖子合上,君瑾花眼眶有点酸。
    "怎麽,又在看这旧纸鸢。"
    顾思泉走来,自背後把她轻轻拥住。
    "不,只是有些遗憾。"
    她抬手拉过顾思泉的手掌,覆在自己额上。
    "思泉,我错了。"
    君瑾花的声音几近呢喃,顾思泉呼吸一窒。
    "别想太多。"
张了张嘴,太多的话却哽住喉头,他抿了唇,最後只说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