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涵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画屏看在眼里,心里冒出另一个问题。
不得不承认,其中有嫉妒心在作祟,看见周画屏和溪川在廊下相谈甚欢,他本能地希望溪川再也不要出现在周画屏面前。
哪里不对劲?她问。
闻言,周江涵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她手中的筷子重新回到筷枕上:母后,你想说什么?
这些私事让周画屏得以理解斜竺的心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斜竺也是具有作案动机的人之一,不过现在她更怀疑的不是斜竺,而是溪川。
望见周画屏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说话,宋凌舟蹙眉,但又不好将不悦直接挂在脸上,只好出声提醒: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说不定人家也没有要和她交好的意思,只是凑巧碰到闲聊几句,离开了蔡府,就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了。周画屏心道。
短短两句话,却能够将很多事情解释通。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
来时乘的马车停在蔡府门前,两人踏上马车往住处去。
他受了蔡府恩惠,不像其他人闭口不言,反倒把不利于蔡岳名声的私事暴露出来,委实奇怪。
宋凌舟说:你以后再遇到这个人尽可能离远点,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
发冠、衣衫、折扇、鞋履,从头到脚都是按照男子习惯着装,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还特地改了妆容,她自认毫无破绽,可溪川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只用了一眼。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一缕缕光线逐渐消散,夜幕降临,唯有金顶红门的皇宫没有黯淡下来。
靠在车壁上闭目歇了片刻,宋凌舟突然睁眼看向周画屏: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红衣男人是谁?
溪川将头发别到耳后,手指抚上耳垂:除去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其余男子应该不会打耳洞,有耳洞的男子不多见,兼之美貌的更不多见,所以我断定姑娘是穿男装的女儿身。
他笑意微微,弯目勾起,眸光闪动,好似盛了一汪春水,荡漾着和暖,眼下那颗泪痣在阳光下显出殷红颜色,为其更添风流情态。
宋凌舟强调说:总之,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光是想象就觉得无法忍受,周画屏拍了拍宋凌舟的肩,表示深深的同情。
一个吹胡子瞪眼痛骂凶手心狠,一个拿帕子眼泪悲泣儿子命苦,变相逼着他赶快定丁扬宇为凶犯并严惩,应付这对夫妇对宋凌舟简直是折磨。
周画屏双眼陡然睁大。
我的意思是,如果宋大公子真心喜欢你、你也觉得他合心意,不妨以后你们互相作个伴。
周画屏凝眸去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也没想和他走近。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确实觉得溪川不对劲。
午后的太阳高悬于空中,散发出耀眼的阳光,不过这充盈在世间的温暖没能持续多久。
问起来,果然是与蔡氏夫妇的那顿饭有问题,蔡府招待的饭菜皆是上品,但宋凌舟没吃上几口,只顾着蔡三贵和蔡夫人。
两人说话间,宋凌舟已经见过蔡三贵及其夫人与他们用完饭,再留在蔡府也无益,从厅堂出来后向下人打听周画屏踪迹,打算找到她后一起离开。
其实他不是说不上来,而是说不出口。
但这些只是个人感觉,没有依据,所以他选择不说。
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那就是溪川在挂满白绸的蔡府中穿一袭红衣,行事如此出格,在人前展现的模样却极为柔顺,让人不得不心生提防。
周江涵按例进宫陪谢皇后用晚膳,两人相邻而坐,在宫女布菜时,谢皇后趁机问了一句:听说那位宋家大公子还在你府上住着?
宋凌舟从未干预过她的交际,这次忽然听他劝诫,还是在几乎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周画屏好奇心大涨。
缥缈:斜竺姑娘原来有个姐姐也在蔡府里做工,后来被蔡少爷失手打死了。
解释中夹杂一句貌似无意的夸赞,周画屏闻言失笑:你声音动人,说话也好听。
绕过后花园,走进长廊,又行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人。
在蔡府中闲逛许久,周画屏早就想走了,等到宋凌舟找到面前立即应和,与他一起离开蔡府。
车帘放下,宋凌舟脸上端正的神情立刻卸了下来,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不难看出他身心疲惫。
溪川无比自然地答道:因为姑娘你想知道啊。
谢皇后继续道:你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老这样待在一起不太合适吧?
斜竺一身素衣,是在服丧,但不是为蔡岳,她烧纸钱哭红眼睛都是为了死去的姐姐;在受害者和嫌疑人之中偏向后者,不是因为她不念主仆情意,而是此前蔡岳结下的仇怨击碎了她的怜悯之心。
周画屏说明了溪川的来历。
宋凌舟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只是道:说不上来。
真是张迷惑众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