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又闲扯了两句,哄得傅老夫人开开心心才告辞。
明明是担心的话,安国公听着却有些喜感,顿时莞尔,附和着说道:“老夫人说的是,我们打仗时,叫阵的人也是挑的那会读书的,那词儿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等对方沉不住气喊打,我们才痛快地喊杀,这士气就起来了。”
这日,安国公来府上探望病愈的傅老夫人,傅老夫人刚和傅卿云清点完即将送去剑南道的东西。老侯爷启程去剑南道时走得急,傅老夫人没能亲自打点老侯爷的行李,事后便想补偿,病刚好便开始操心了。不能老侯爷为她兄长家奔波辛苦,她却在侯府里拖老侯爷的后腿。
安国公低沉的声音问道:“大姑娘这些日子很担心么?”
安国公抬高叫阵书生的地位实则是抬高傅家做文官的傅二老爷和傅四老爷的地位,总不能让安国公顺着她的话骂书生罢?
傅卿云抿着唇角浅笑,诚实地回答:“的确很担心,现在不担心了。我代赵家多谢国公爷出手相助。”
傅老夫人见安国公本来一个不爱笑的人,为了哄她开心硬是说了半晌冷笑话,便道:“我身子乏了,让卿丫头送你。”
傅老夫人笑了,扶了徐嬷嬷的手进去歇息,睡了个香甜的觉。安国公主动送上门答应出手相助,可见是有法子解决剑南道的困局的。她别的也不求,就只求老侯爷能平平安安地回来,至于兄长赵老太爷,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哪里还敢指望保官位。
傅卿云心一提,前世这件事爆发在她与安国公成亲后,安国公便去了剑南道帮忙解决,有他周旋,傅家才没引火烧身,也没有将事态扩大到燕京来。傅家的根基浅,自然是不如淳于家的。
傅老夫人虽然伤痛,闻言仍旧忍俊不禁,心情豁然开朗,笑道:“也是这个道理。”
犯。
安国公想多了。
傅老夫人知道事情牵扯到学院学子上了,那帮学子为了出名再经人煽动,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闻言她十分感动,感激地说道:“有国公爷这句话我老婆子更放心了,老侯爷年纪大了,我实在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让他上阵杀敌,我不担心,就担心他嘴皮子磨不过那帮天天钻研八股文章的书生啊!”
傅卿云信任安国公,是因为前世安国公出手,联合赵家和定南侯府,以最小的代价处理了这件事,她不知道安国公内心的波动,却能看出安国公似乎很喜欢她此刻的眼神。
安国公神色郑重地把一张纸条交给傅卿云:“这张纸上的人是可用之人,我已经修书去剑南道,请他们在必要的时候给老侯爷和赵老太爷行个方便,老侯爷那边我也去了信提醒过,你把纸条给老夫人,也好让老夫人安心。”
傅卿云还真是有些担心,毕竟两世不同,开头不同,过程不同,不知道结果会不会相同,所以她没接到有进展的消息,几天没睡好觉了,成日提心吊胆。她正犹豫是否请国公出手呢,安国公就来了,不由得暗喜两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傅卿云想,她何其有幸,两世都得到安国公的庇护。
等两人前后脚出去,傅老夫人便和徐嬷嬷说道:“安国公倒是个孝顺的,可怜他父母都不在世了,要不然,有这般孝顺的儿子,一家和和乐乐的,该多美满。”
安国公本来有些不高兴傅卿云遇到事不告诉他,不向他求助,反而去求林魁玉,分明没把他当做自个儿人来看,这几天他一直等着傅卿云的求助,偏偏这小妮子没动静,最后没辙,他实在想见她一面,这才上门自动提供帮助。此刻,看见傅卿云信任的眼神,仿佛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这让他心里涨的慢慢的,把那些不满和不舒服一点点驱赶走,剩下的都是喜悦。
言罢,傅卿云抬眼凝视着安国公,双眸里满是信任。
徐嬷嬷笑道:“国公爷孝顺老夫人就跟孝顺自个儿亲祖母似的,难得咱们大姑娘也是孝顺的,最有福气的是老夫人呢。”
寿安堂外,安国公和傅卿云缓慢地朝二门去,他的步子很慢,这样就可以多和傅卿云呆一会儿。
安国公细细询问傅老夫人的身体,得知傅老夫人是真的病愈才松口气,又聊了两句家常,才把话题转移到剑南道上,说道:“老夫人,剑南道上我淳于家也有认识的几个朋友,有些在军中,有些在官府,若是能用得上的,老夫人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豪门世家里,打杀一两个奴仆能在官府掩盖过去,可杀的是平民百姓,只要有人敢告,还是很难掩盖的,当然,能在朝野里蛮横到横着走的,譬如皇贵妃的娘家洪家,又另当别论。所以,豪门世家都约束自家的子孙和亲族,在窝里犯糊涂就罢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傅卿云掩了帕子,嗔了安国公一眼,他们讨论的是剑南道的杀人案,怎么就跟打仗骂阵挂上钩了?
她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暗想,安国公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的领域意识很强,不容人侵犯。因为他把她划在他的羽翼下,自然便把她的事当做他自个儿的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