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刘欣就要自戕,如愿以偿地用手上的金簪把脸划花成董贤一般!
时间停滞,空间凝固,中安殿仿佛成为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星球,所有人的心弦都牵系在难以捕捉到的金簪锋芒之间!就在这九鼎一丝的危急关头,刘欣手握簪子的手被一双强劲有力的男性手腕给牢牢扼止住,簪尖的轨迹在即将与面部肌肤亲密接触的瞬间戛然而止!
刘欣愣,先是瞅了瞅那双熟悉的手,继而将目光锁定出手之人,不觉惊诧万分。曾几何时,董贤不再自我装扮成遭受重创倒地的脆弱受害者,而是犹如涅槃重生的火凤一般翙翙其羽,重新展现出英武青年本该拥有的生气勃勃,就连一双眸子都璀璨得光芒四射。
“星辰......”刘欣霎时回归呆萌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逆转。
“这个赌,终归是太后赢了。”董贤从刘欣手心缝抽出金簪,替对方重新扎回发髻上,随即从脸上撕下用来伪装的几条红色肠衣,露出完好无损的面部肌肤道,“皇上您看,微臣脸上受的伤,都是假的,太后慈爱,赐力协助微臣一起骗你来着......”
“原来你没事......”刘欣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心爱之人的面颊,皮肤果然毫厘未损,眼光便开始在董贤和丁姬之间来回转换,惊魂未定地抱怨道,“你们为何要合伙骗朕,这样做有意思吗?让朕饱受惊吓不说,还差点误了大事!”
“一切都是哀家的主意,驸马都尉不过奉命配合,皇帝要怪,只怪哀家便了。”丁姬道。
“你说,好端端的,干嘛唬朕?”刘欣不依不饶地向董贤讨要说法。
“恕微臣斗胆,只为搏一搏皇上对微臣的真心,不想惊了圣驾......”董贤念完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又靠近刘欣的耳根悄声对他道,“谁知你竟会为了一个容颜残缺之人,不惜自我作践,弃皇位如草芥,还让我跟你私奔!你这份愚痴,真是旷古绝今,世间少有......”
“朕这哪里是愚痴......”刘欣失口发出声来,忽觉在生母面前公然与恋人斗嘴有失风度,不由得黯然神伤道,“看来是朕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是信不过朕,......”
“皇帝先别急着怄气,不妨耐心听哀家把话说完,其意自明,到时候就理解驸马都尉为何肯陪哀家演这出戏了。”丁姬将原委向儿子和盘托出,“前几日,哀家和皇后打了个赌,赌的便是驸马都尉有朝一日容颜不再时,皇帝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看重这段感情,待他不离不弃。我二人约定,若是哀家赢了,皇后日后便要调整心态,不再与驸马都尉为难;反之,若是皇后赢了,哀家就要强行替她出头,棒打同林鸟。适才哀家向驸马都尉提及此事,见他为了澄清以色惑君的虚名,也盼望有此一赌。恰好,哀家身旁的堇色,颇通易容之术,正好派上了用场,驸马都尉的脸经她妆点,便足以以假乱真,教皇帝不疑其中有诈......”
“母后安排这一切的用意,儿子都听明白了。”刘欣体悟丁姬用心良苦,无端受人戏弄滋生的失衡感,逐渐被对于心爱之人理应肩负的沉甸甸的责任感所取代。
“皇帝既有驸马都尉在侧,便没有不幸福的道理。以色惑君这顶虚妄的帽子,哀家做主替他摘了,免得你们之间难能可贵的真挚感情,整日受到流言蜚语的搅扰。”丁姬豁然道,“日后若是再有诋毁驸马都尉的不实之词传入哀家耳朵里,哀家绝不轻饶,自当竭尽全力使宫中少些造谣生事的小人!”
“微臣谢太后庇护之恩!”董贤感激不已。
“烦劳母后操心,都是儿子不好......”回想之前对生母的种种误会,刘欣不觉自惭形秽。
☆、一念仇忾(上)
“哀家想,在皇帝眼里,恐怕这辈子都注定把哀家视为不称职的母亲了。这也难怪,毕竟哀家在你最盼望母爱呵护的年纪,没有尽到抚养之责。”丁姬悲喜参半地感叹道,“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哀家身为人母,此生便是没有能力许你想要的,也断不会夺走你所珍视的。皇帝慧眼识人,你的选择,想必不会有错,哀家相信自己生的儿子有这个判断力。哀家发自内心地乐见于你的幸福,唯这一点,你不要怀疑哀家的真心......”
“母后舐犊情深,儿子自然感受得到。”听罢丁姬一片肺腑之言,刘欣甚为动容,忙移步塌旁,在生母跟前坐下,深情地紧握对方的手道,“儿子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惟愿母亲长命百岁,亲眼看着儿子得偿夙愿,为儿子不虚此生做个见证......”
“生死有命,岂是强求便能恣意左右的?”丁姬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朝杵在一旁的董贤招招手道,“驸马都尉,你且过来,离哀家近些......”
董贤听从召唤,慢慢靠近丁姬,止步于卧榻之前。
“皇帝,你往旁边挪挪身子,留点坐的地方给驸马都尉。”丁姬见董贤拘谨,更显慈爱。
刘欣抬身移至塌尾,腾出原来的位置,把董贤拉过来坐下。
前边对着帝太后,旁边挨着皇帝,有幸和这对悲情母子共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