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他参加每一次会议,对每一个秘密通道都了如指掌,在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都会作番激励人心的演讲。他知道且掌管着一切的一切,被所有人崇拜,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作为迪戈里家最有出息的第二代人,朱利安无疑很清楚自己在拉文克劳,乃至霍格沃茨的地位,并游刃有余地运用着他的特权。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正好听到:“……我觉得那个里德尔做了假证。我不相信他。”
这话仿佛一桶冷水浇在我头上。“谁?”我打断道,声音尖得不正常。
“里德尔,汤姆·里德尔。”朱利安带着些不以为然的口气说,“在我们年级,但我不认为你会认识他。开会的时候,他喜欢故作沉思状,然后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挑刺儿。”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我还没叫他抓住过把柄。”
这是自然,我想。“我知道他——他像是有给别人施咒,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种恶趣味的人。”朱利安询问地看着我,我顿时结巴起来。“我们打过交道——就一次——我是说,我也不——我不认识他。”
我沮丧地下了结论。即使没有对方审视的目光,我也无法平静地与别人谈论汤姆·里德尔。更何况这是朱利安。
里德尔那家伙让我害怕,我意识到。这段时间里,遇见他的机会越来越多,就好像他的课程表突然改变了,与我的吻合起来。我以前从未在魔药课上见过他,但现在每次我走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时都会经过他身旁。我总能感到背上有道目光,然而坐下来后回头看过去,他总是规规矩矩地坐在第一排,与斯拉格霍恩教授低声谈论着课程。
朱利安肯定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他皱起眉头,“阿米莉娅,”他换上了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我建议你离他远些。我不喜欢这人给我的感受。”
我有些惊讶地眨眨眼。这是朱利安少数几次表达出对某人的反感。他抬起头,望向天边越来越近的暮色。湖水又搅动起来,不过没有触角伸出,大概是害怕被袭击。见我没说话,他也没有继续话题,而是站了起来,顺便拍拍身上的尘土。
“我们该回去了,除非你想被关禁闭。”朱利安的语气暗示着谈话到此结束。然后,他向我伸出一只手。
这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也许这只是个友好的姿态,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像我说的,朱利安对任何人都有一套,不会过于失礼,也不会过于冷淡。跟别的拉文克劳比起来,他随和得多;其他学院的学生又没他的好脑子。这一生我听过、说过、想过无数次:朱利安·迪戈里是个完美的圣人,从不让私人感情影响他的判断力。偶然几次犯错,也不是他主动挑起。
只不过看到那只手时,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异中没有反应过来,结果被加快的心跳、直往上涌的肾上腺素给掌控了。之前的记忆冒了出来,而里面的主角全是朱利安。一瞬间,情感战胜了理智。
“我们还有可能吗?”我冒冒失失地问道,话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理智又回来了。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朱利安一时耳背,没有听到刚才的问话。他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动一下。该死的。我结结巴巴地嘟囔了几句关于天气的话,赶紧站起身,没敢碰到他。天空已经慢慢变成了浅紫色,几只猫头鹰拍打着翅膀飞向猫头鹰棚屋,恰巧经过他僵在半空的手指之间。黑影从他指缝之间略了过去,消失在西塔楼顶端。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也许冷风能及时吹醒我发热的头脑,或是有一只湿黏的触手会直接把我卷入黑湖湖底,彻底远离所有麻烦。但这一次,我问出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我窘迫地低下头,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没敢看他的表情。
“对不起——”
“阿米莉娅,当然有可能。”
我已经朝前走了几步,听到这句话后猛地回过头。朱利安望着我,连动作都没变。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哦。”我小声说。
“我还是喜欢你。”
他坚定地看着我,表情里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朱利安朝前走了一步,而我半张着嘴愣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他握住了我的左肩,轻轻将我拉了过去。在我反应过来以前,我们已经拥吻在了一起。我只知道他揽着我的腰,手臂环在我身旁。我能感到他嘴唇的温度,还闻到了极淡极淡的墨水味。
有那么一会儿,我彻底忘了自己是谁,以及在哪儿。我只知道身边是朱利安。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这个吻大概会持续更久。我飞快地低下头,脸上就像火烧一样烫,根本不敢抬头看朱利安。尽管低着头,我还是感到了朱利安的微笑。想到这点,我的嘴角也弯了上去。
“我们真的该走了,艾米。”
我随着他的动作向城堡迈去。一开始,我们慢慢地走着,还在品味那一刻。走了一会后,我们半是玩笑地跑了起来,并非完全出于对宵禁的顾虑。路途进行了一半,有个可怕的想法冒了